他望着沃檀,笑容煦和“当时朕初见你,倒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你会与九弟结作夫妻。”
“多亏陛下成全,臣妇不胜感激。”
沃檀还算会来事儿,皇帝免了她的跪,她便扮出幅小媳妇见公婆的害臊模样,通红着脸去瞄景昭“也是夫君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我一般见识”
按编给皇帝的话,那就是她狗肚子里存不了两钱油,打宫里拿了赏银就飘成个暴发富,辞掉武行的活计一心当个街溜子。
恰逢病秧子得人举荐,听说民巷里有位能医咳疾的老大夫。但那老大夫年岁大脾气怪,心情好了才医人,且管你天王老子他也不愿上门去治。
这样式儿的前提之下,病秧子便微服去了那巷子外头等着,哪知碰见酒喝多了的她,正好身边带的人正好去前头探情况,留他一人在。
穷僻陋巷,病瘦郎君,酒气冲头且有点功夫的女醉鬼便色胆包天,把人这样那样地调戏一番,才有了后头的纠葛。
皇帝好似对她那虎豹胆子很感兴趣,虽然明明听说后头她认出调戏的是谁后,吓得酒都醒了大半,差点就跪地求饶了,却还是盎然问道“若九弟并非亲王,你后头预备如何”
沃檀再次调转着视线去看在旁边的夫婿“他脸白手滑,病歪歪的好欺负,我应该会,会把他拐走”
这话半真半假,但前尘也是按沃檀的性子编就,按那样去推,她不是干不出这事儿来。
皇后在旁笑着搭腔道“弟妹与九弟是缘分,也是父辈给弟妹攒的福。那会儿陛下才听秦大将军说要认干女儿,过没多久,九弟便入宫请旨了。”
沃檀也跟着牵了牵嘴角。按身份,等闲人家的闺女是配不上作王妃的。她能嫁去王府,秦府身份加持是一宗,也多靠皇帝有心抬举。
这通半真半假的话后,景昭被皇帝留了下棋,沃檀则随着皇后往坤宁宫回。
半路上遇着了太子他娘,淑妃。
“臣妾正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可巧了,王妃娘娘也在。”说着话,淑妃将目光移到沃檀脸上,沃檀与她对行了个礼“淑妃娘娘。”
其实要论起来,皇后与沃檀才是正儿八经的妯娌,但淑妃得宠,且儿子是太子,这地位自然跟别的妃子不一样。
世间男也好女也罢,兹要是生得好看,想惹人怜的话,装病是最省事也最有效的法子。
但见淑妃面色发苍,身如弱柳,手里捏着的帕子一直捂着口鼻在咳。病成这样还要给皇后请安,这份克勤克勉的恭敬与惦念,属实到位。
捏着帕子装模作样地虚咳两声后,淑妃打量着沃檀,眉语目笑道“王妃娘娘真是夭桃浓李,般般入画,瞧着比上回千秋宴还要鲜妍,怪不得引九王爷念念不忘呢。”
若无过节,淑妃这夸就是实心实意的客套,但沃檀与她弯弯绕绕的也算是结了不小的梁子。苏弘阳是一宗,苏取眉也是一宗,更莫提她那当太子的好大儿本想拉拢,却最终惹了一身骚的陈府。
略作腼腆地笑了笑,沃檀还未接茬,便听皇后道“西川路远,也不知去那处的车马队行到何处了。苏姑娘打小在国公府里养着,连邺京城都没出过,这回长途跋涉的,可莫要跟你这个当姑母的一样,也染了病才是。”
顿了顿,皇后又接着看淑妃“你在宫里头待着,御膳汤药供着,身旁一堆宫人伺候着,这样尚且久病不愈,苏姑娘人在途中若有个头疼脑热的,怕是要跟病症缠绵许久了。”
一大通话分两气儿说,说得淑妃的脸青青白白变个不住。
理了理袖襴,皇后再慢声道“你既身子不适,便回宫歇息吧,不必非到本宫殿里去。”
淑妃却赶忙笑道“臣妾日日歪在宫里,委实人都蔫了,今个王妃娘娘来了,臣妾便也想凑个趣儿跟着亲近亲近,还望皇后娘娘恩准。”
她不肯走,皇后也没有硬轰,三人一道去了坤宁宫。
沃檀很是看了回皇帝的妻妾斗法戏码,皇后说话夹枪带棒,淑妃偶尔轻巧地顶开几句,偶尔被噎得脸色难看。
今天好像是宫里定的什么请安日子,不久之后,又有人出现在坤宁宫了。
是十三皇子,景元彻。
“彻儿一日大似一日,本宫眼瞧着,可与方顺仪越发相似了。”皇后揽着小皇子,不无慨叹。
沃檀看得清楚,皇后这话是有意说给淑妃的,而且淑妃听了过后,真就像寒冬腊月被雪埋了脸似的,笑都笑不出来。
打坤宁宫出来后,沃檀才从景昭嘴里知了当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