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么急做什么,家中又没有娇妻在等。”
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回头裴知衍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也离席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这些阿谀奉承的客套。”沈清辞大步追了上来,他身上散着酒气,显然也喝了起不少。
“还不如我们出去喝上两杯来的痛快。”
沈清辞也就随口一提,没指望裴知衍会答应,没想却听他说,“走吧。”
生怕他反悔,沈清辞道“我做东。”
长街上人声鼎沸,就连一向静落的云半间酒楼,也没能躲过喧闹。
这头沈清辞才将酒斟上,还想说干喝没意思,不如来点雅趣,裴知衍已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在外人面前多收敛克制,只有与沈清辞无所顾忌,两人太知根知底,他没什么好装的。
将长腿支起,身子微向前倾,小臂搁在膝上,手里提着酒壶,漫不经心的斟酒。
沈清辞像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稀奇事,“总算不端着你那装腔作势的君子模样了”
裴知衍抬抬眼,“喝不喝”
“喝”
三两杯酒下了肚,沈清辞已经有些醉意,反观裴知衍除了眼底透着水气,神态依旧清明。
一壶酒喝完见他还要倒,沈清辞压了压眉心问,“你有心事”
这两年来,他鲜少见裴知衍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裴知衍笑了笑,微狭的长眸内是深浅不明的情绪。
换作平日沈清辞就实相的不会再问了,这会儿酒劲上来他就有些管不住嘴,手里的快箸敲着桌沿,“让我猜猜大理寺里你是二把手,圣上面前你又是大红人,官场得意了啧,不会是因为这个。”
沈清辞向后仰了仰,拍案道:“别是老铁树开花,为情所困吧”
裴知衍还没有回话,他已经猜了起来,“陈姑娘不是,陆小姐也不是。”
听着沈清辞的自问自答,裴知衍脸一寸寸黑了下来,他抬手按了按前额,“住口。”
“是季小姐吧”沈清辞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那日狩猎我就看出来了。”
裴知衍抚了抚指腹上那道已经退了痂的口子,无声扯动唇角,所以谁都看出来了
沈清辞继续不知死活的说,“要我说,你和那季小姐如此有缘,不成亲都说不过去。”
“有缘么。”裴知衍淡声反问。
“自然了。”沈清辞给自己斟上酒,边喝边说,“你看,那么巧,你从河里救了她,又那么巧人家姑娘对你一见倾心。”
沈清辞摇了摇发晕的头,“还不够有缘吗”
他讲得口干舌燥,顺手推开了窗子吹风,那点酒劲全被风吹了起来,用手支着额角眯眼半睡了过去。
裴知衍嗤笑了声,若他也能痛快醉一场就好了,然而喝得越多他就越清醒。
裴知衍摩挲着酒杯微凉的瓷壁,蓦然抬手,仰头喝尽杯中酒,哒的一声将酒杯扣在桌面上,潋滟泛红的眼眸盯着桌面。
裴知衍牵动唇角,低声道“前缘已断,如何再续。”
两年来,他从不敢让自己想起季央,因为只要一想起,那就是锥心刺骨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