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谢星纬的心却不断地、不断地往下落。
他没有听到动静,于是确信麻奉是没死,这样残忍恶毒丧心病狂的人在濒死时,一定不可能是悄无声息的,而是会用尽各种手段拖更多的人给自己陪葬,绝对是一番大动静,既然现下并无显著的异变,说明宗师定然没能杀死他。
宗师竟然失手了
那么,这些尸虫就不是终点。
这只是一个开始。
天光亮了起来。
唐栖眠肩扛着只大枭鸟,打着哈欠懒洋洋挪回院子睡觉去了。
绝命渡渐渐又热闹起来,不会有人知道昨夜有一幕可怕的虫潮涌过,然后被铺天盖地的鸟吃掉,也不会有人知道昨夜爆发了一场唐门宗师对尸王的追杀战,只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
谢星纬表情凝重一盆冷水泼在周承头上依然没醒。
他用了很多种办法,但唐千叶给的药效果实在太好,怎么都没法将周承唤醒,大概除非等药效自然散去,就得服用相应的克制性药物,但他不敢去烦扰桑先生,也不愿找唐千叶,想了想,摸出了曾经装着药兽血的药瓶。
垂下眼睛只思考了一瞬,便果断拔开塞子凑到了对方鼻子底下。
周承是几乎惊跳地从床上蹦起来,在连思维都麻痹的恶臭面前毫无抵抗能力,机体已经清醒但意识还停滞在被药物作用的混沌中,蹦起来后条件反射抓剑,没抓住,连护身的内息都忘了调动,几乎恐惧彷徨地睁开看过去谢星纬面不改色地往袖中塞着什么。
他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但是谢星纬说了一句话。
“尸王麻奉现身绝命渡,尸蛊已经散布,但不能确定有哪些弟子为尸虫所寄生。”一语将现在纠结的处境讲得明明白白。
周承游离的意识几乎瞬间就缩回大脑大概是“无梦”的影响,那曾经历的一切就像是梦境一般,叫他有不确定不现实之感不过在脱离为白翊影响的癫狂与疯魔之后,那种久经江湖的稳重老练与危险面前的极端冷静占据了他全部的神思。
周承盯着侍立在一侧眼中难掩惊慌的俩弟子,他虽未经历当年昆山城的地狱,但是麻奉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丧心病狂惨绝人寰,对于“尸虫”的特性几乎是老一辈人行走江湖的必备常识,当机立断“将伤员并一起观察,其余人两两分组,减少与他人接触”
“如有异变”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活死人就不是你们的同门了,动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知道么”
两个弟子浑身都有短暂的战栗,白着脸点点头。
周承一把抓住榻几上的长剑,心下浮现些许安全感,他站起身,眼见着两个弟子匆忙跑走,顾不上问白翊的现状,转头直接道“什么情况”
谢星纬平静道“唐门宗师,那位祺长老,昨夜追杀麻奉未果,我已将此事转告金掌柜,绝命渡戒严查找麻奉下落,现在还未有消息。”
周承心下一震,重点在宗师出手的前半句“你亲眼见证”
谢星纬摇了摇头“来迟一步,不敢旁观。”
唐千叶与桑先生的蛊斗都唯恐成为炮灰,一位宗师与“尸王”的交手又哪里敢插足。
周承深吸一口气,语气低恹疲倦,还带着一种极明显的厌恶与忌惮“此事又是与唐千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