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似乎有着什么陋习。
他不敢怠慢,立刻唤来管事与家丁,带着家伙顺着这根柱子挖下去。连大黑都像是觉到了什么,奋力在边缘刨着土。
亓老爷早就听到动静不大正常,硬是要往屋里闯,山海让几个人死死拦着他。别看老爷弱不禁风的样子,发起狠来三四个健壮的家丁都按不住。若说凛道长不焦虑,也是不可能的。病弱的夫人独自一人被困在屋里,人人都惶恐万分,亏得他们都信任他,虽然心里泛着嘀咕,手上却都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一开始,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可看到罗经像失控一样在这个方位疯狂地乱转时,他确信了自己的认知。
人柱鬼。
在很久很久之前,由于施工或建房时,常常会出现一些困难,导致工程无法继续。这时候,因缺乏相关知识,人们会把这种现象简单地归咎于当地的什么鬼怪作祟,因而采用人柱献祭的方法。
那是非常残忍的陋习。将活人绑在柱上,或是关在棺材里砌于基层,用土填上,盖上建筑。活人就生生闷死,灵魂被困于宅内,无法成佛。
并非是什么付丧神,而是这样可怕的鬼怪。这些年来本是风调雨顺,可却因为亓婆婆即李秦氏不断残忍地杀掉那些婴孩并称为死胎,加之前一阵十来岁的少爷也无辜遇害,大大加重了宅内的阴气,即使上面的人再怎么活跃,也无法镇压住它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声说,有什么东西露出来了。
他再望向那里,坑已经很深很深了。他深吸一口气,将头探险里面,果然有一节人的颅骨显露出来。
“继续挖”他几乎是颤抖地说着。
将完整的遗体取出,排列好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法事或诵经,可以超度亡者。
但是没有时间了。最简单的办法,是只取出它的颅骨,贴一张写好的符,再用桃木剑斩断符咒,使得颅骨应声而裂,这样亡者的鬼魂就会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桃木剑。
“阿鸾阿鸾黛鸾在那里有谁见到我的徒儿吗”
他左顾右盼,慌张地四下询问着。有人说,瞧见她已经走向屋子里头去了,不知现在在哪儿。
凛山海慌了。他上一次这样紧张,还是儿时从山崖上栽下去,担心没法活着回观的时候。他感觉两腿发软,像是拖着两条棉花往屋里死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二楼。跑到夫人的门前时,他先前贴好的黑符已经不见了。
山海唰地拉开了门。
一股黑色的狂烟喷薄而出,迎着凛山海的面呼啸而来。刺骨的寒风像是能剥下人一层皮来,他举起双臂用衣襟护住了脸,待他能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他哑然无声。
在这片黑色的雾霭之中,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不属于人世的空间。阿鸾是在这里,她的神色无比淡然,虽说她本身就没有什么话,在此时,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沉默感。
他是知道的,阿鸾自幼体弱,很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
可是,她看到凛道长,却恭敬地行了个礼。
山海慢慢取出了八荒镜,将镜面照向她。侧过脸,他从镜中看见,本是站着阿鸾的位置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是非常婀娜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