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儋不着痕迹地给了陈媛一个视线,陈媛纳闷地拧眉,不知他要作甚,就听他风轻云淡地撂下一句话
“公主及笄后,驸马一事也可提上日程,我大津男儿善骑射,公主的驸马自也不可是手不能提之辈,此事就交给礼部,待及笄那日,让公主看看我大津男儿的风姿。”
风铃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陈媛端着酒杯的手轻抖了下,些许心虚地不敢看对面那人,她刚对霍余说了那番伤人的话,皇兄就立即道了这事,哪怕没有明说,但也隐隐约约有给她相看驸马之意。
陈媛有些不敢去想霍余的心情。
她些许后悔,早知道就不由着皇兄乱来了。
陈儋话一落,视线就隐晦地朝霍余看去,霍余几乎刹那间抬头,朝对面看去,未得那人一个眼神,他浑身气压骤低,脸色近堪白,四周原本想要敬酒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敢扰了他。
再去看霍夫人,根本遮掩不住的怔愣,似乎根本没有想过在霍余搬入公主府后,公主仍要挑选驸马。
霍余的那一句“娘觉得在公主眼中,我当是什么”又浮现在脑海中,她嘴唇轻颤,这一刻终于明白霍余那句话是何意。
陈儋抬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借此动作遮掩眸眼中的冷凉。
当年若非霍余投诚快,这世间岂还有霍家既拎不清地敢作威作福到公主身上,他只好叫白氏知晓,何为皇恩浩荡。
有了陈儋这句话,整个年宴都有些暗潮汹涌,陈媛身子能感觉到有很多男子都朝她看来,往日身份悬殊,他们不得机会,可如今圣上都差些明示,人往高处走,无人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陈媛生平第一次知晓什么叫食不下咽。
她往日贪好林公公做的糖醋鱼,如今那糖醋鱼摆在跟前,她却提不起一分兴趣,对面那人视线灼灼地钉在她身上,陈媛都怕他将眼珠子看掉下来。
一场宴会在陈媛的心虚中结束。
按理说,这些大臣都该出宫,毕竟晚宴对于圣上来说只不过是家宴,可陈媛一出太和殿迎面就撞上了霍余,她几不可察地一顿。
霍余站在回廊的台柱旁,陈媛若想离开,就必须经过霍余。
陈媛在心中骂了好几句,主意是皇兄出的,来找她作甚
不论心中如何腹诽,但明面上,她只能若无其事地朝霍余走去,霍余只是平静地看着她,连适才在殿内起伏的情绪都消失不见。
陈媛稍有些不是滋味,不着痕迹地拧眉,有些心烦意乱地脚步加快了些许。
但刚和霍余擦肩而过时,手腕就被人捉住,陈媛停下,她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一刹那间的感觉,仿若尘埃落定般地松了口气。
这让陈媛生了分别扭。
霍余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在陈儋说出要给陈媛选驸马后,他脑子中就一直紧绷着根弦,稍有不对,可能就会断掉。
他紧握陈媛的手,不顾这是在太和殿前,陈媛扫了眼四周,低声
“放开。”
霍余没放,甚至反问“公主要选驸马”
皇兄话都说出来了,陈媛不想打皇兄的脸,刚欲敷衍过去,但一对上霍余的视线,陈媛就顿住,她头一次看不清霍余眼底的神色,晦暗汹涌。
陈媛原本要说的话皆数堵在喉间,她意识到,这个时候,不适合敷衍霍余。
就好在他正处于悬崖边,她接下来的话,就决定了是将他推下去,还是将他拉回来。
陈媛只是厌霍余将她当成那个人,却并非是厌了霍余,二人之间的事她未想过让旁人插手,她些许低声呐呐
“没有。”
霍余攥着她手的力道似松了些,又很快握紧,他不信“可皇上刚在太和殿中”
话音未尽,就被陈媛打断
“不信我,你还杵在这里作甚”
霍余哑声,他抬头看向女子,女子仍旧夺目,斜斜不耐的一瞥,就让霍余的底气一消再消,他说
“我信。”
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信她。
这处来来往往的人甚多,陈媛扯了扯手,没扯出来,顿时有点没好气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她拉着人往印雅宫走,霍余不做抵触和抗拒,乖乖地和她离开。
将人带到印雅宫,陈媛就懒得管他,背对着霍余懊悔自己的一时心软,霍余就仿佛到了自己的太尉府一般,脱鞋褪外衫,用清水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