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琳琅有人挡着不怕死地从他身后冒出来,嘴一撇,精准插刀“四书五经乃李朝历代科举必考的书目,连论语是何书都不知的蠢货,奉劝你别去乡试上丢人现眼再说,你读不成书,该不会是蠢笨如猪被先生给赶出来,故意赖到我爹娘的头上”
“你”方大柱脸涨得通红。地上雪压平,他爬了几下没爬起来。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家,”安琳琅笑了一声,“有这个功夫怀疑,不如去镇上打听打听。镇子就那么大,私塾也就一个。他在哪儿读书你们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是好是歹,岂不是一清二楚”
方大柱慌了“你胡说别听她的,她就是张口乱扣屎盆子我读书这么多年,叔伯都看在眼里,好坏也都知道”
方家叔伯们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信谁。
安琳琅却懒得跟这些人争辩,啪地一声将门合上,扭头就准备将鲜奶拎起来。身边周攻玉已经将桶给提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后厨去。
安琳琅耸了耸肩,如往常一般煮杏仁羊奶。喝了几日羊奶,但年轻人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好。她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本就底子不错的,吃得好睡得好,暗黄的脸自然就有了点亮色。不过西北边儿天气冷,冻疮没那么容易好,但比起才开始的红肿吓人已经没那般恐怖。
周攻玉也如往常一般烧火,一边煎药一边透过锅灶的缝隙瞥了安琳琅几眼。
虽然知晓她是从瓦市上买来的,但这年头女子识字的确实是少。尤其是民间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少有姑娘家读书识字,还张口就是论语摘句的。除非是官家出身,但官家出身的女子即便受家族所累被发卖,那也是冲入司教坊,甚少有沦落到牙行被私下买卖的。
心里猜测着安琳琅的来路,一大早去镇上买粮食的方木匠这会儿在马路上被几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他头顶着毡帽,手里握着牛鞭。连人带车地停在路边。前头的马车不仅没走,还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从方木匠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男子。
身上穿着西北少见的好料子,披着厚厚的大麾,冷不丁瞧着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车下面一个打扮十分体面的魁梧男人伸过手,一手举伞一手搀扶着年轻男人往镇子上最大的一处客栈走去。边走边听到几人在说话“确实是卖到这个地方来可打听清楚了”
“是的,五爷。”壮硕的男人声音跟闷雷似的,“表姑娘卖到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儿,十之八九。”
“行了行了,大过年的让我出来找这都在外头找了三个月了,这个时候了也不提叫我回去老太太当真是偏心真偏的没边儿了”那五爷的脸被兜帽挡住了,但听语气也听得出十分不满。时高时低的嗓音叫人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愤怒,“若非我没有个好娘,哪里会被人这般欺辱”
“主子息怒,事情既然交代到您手上。办的漂亮些,也好给家里瞧瞧谁才是有真本事的。”
这句话说得好,五爷的脾气瞬间被压下去了。两人边走边说,转眼身影隐没在客栈之中。马车随着主人离开被客栈的跑堂牵走,路可算是空出来。
方老汉冻得直打哆嗦。腊月二十几镇子上已经没有多少商铺开门。但家里多了一口人,安琳琅做饭又是个舍得的。他怕粮食不够吃,才一大早上镇子的米店垃圾袋子米面回去。
还别说,方老汉十几年从米店卖粮食,这还是头一回这般大方。米店老板跟他打交道也有好些年,也清楚老方家的情况。见这老汉终于舍得吃一回,诧异之余,还大方地送了一包赤豆给他“回头煮粥也是好的,听说你婆娘前些时候摔得不轻。吃点赤豆补补血。”
方老汉推脱不了就收了,想着米店老板若是打什么家具,他能给他算的便宜些。
自打有了银子,家里头的日子好像处处都在变好。吃食有了,人气儿也有了。扭头又瞧了一眼满满半车的好东西,他心里头忍不住的高兴“今年是个好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