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鹿踏前出刀,一刀,三杀。
“你们也配用刀?”顾白鹿轻轻问,血继续从她的刀上滴落。
第二笔,是一划,配上之前那一个圆,组合起来,像是某朵花的花瓣一般。
顾白鹿喜画海棠,有顾海棠之名,今夜,她笔下的那一朵海棠,似乎又要悄悄地在血色里绽放了。
“杀!!!”又有人飞出。
又有人人头落地。
血继续在流。
琴声继续在急切的仿佛大雨一样的回环里沉迷。
今夜明明没有雨,月色不算太差,却仿佛整个莫西山已经笼罩在了一场大雨里。
血雨。
陈重在听雨,他那出色的听觉可以听到草庐外面每一次的交击声,通过那些交击声,刀斩破皮肤,割断喉咙的声音,他能去想象这一场大雨。
他已经沉迷在这一场雨里,整个人如癫似狂,因为他在这一场雨里,不断在脑海里模拟着那些刀术的交织,他在思虑着顾白鹿刀法里的精妙,她的破局,勾勒。
他的琴声也因此变得杀意纵横。
猛地,他一下子按下了琴弦,发出长长的嗡的一声,仿佛是一声闷雷。
而草庐外,顾白鹿也是将又一个用刀的人斩杀在脚边,只是这一次有血溅在了她的白色长袍上,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是她第一次露出明显的情绪,如果是陈重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想,她是不是又想用茶水来洗一洗这血。
陈重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看到的是宁偏的脸。
宁偏一直很沉默,但是在听到他的琴声以后,却又没有那么沉默了,她看着陈重的琴,听着他的琴曲,眼睛里居然有光。
有渴望。
那种渴望就像是陈重听到了外面的那一场血雨一样,想要去雨里走一走。
她也想要进这一场琴的急雨里走一走。
“不生我的气了?”陈重看着她,说。
“不敢。”宁偏低着头,不敢看陈重了,声音却显得有些倔强。
哪个妹妹都不会喜欢逼着自己哥哥去死的男人的。
“你会弹琴吗?”陈重又问。
“会一点……”宁偏轻轻地用脚踩了踩地面,像是不安,又像是有些兴奋。
“你过来。”陈重说。
宁偏的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缓缓走到了陈重的身旁,坐了下去。
“把手给我。”陈重又说。
宁偏无言地抬起了手,陈重握住了她的手,他能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但等到他将她的人放到了琴弦上的那一刻,他又感觉到她整个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仿佛是一个刀客握住了他的刀。
草庐外。
血已经开成了海棠。
凌云的整张脸都很不好看,他想到了顾白鹿的强,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可以这么强。
可是,她再怎么强,也注定不可能强的过整个武林城的。
女人,就该待在女人该待着的位置上。
他看向了对面的方公子,无声地朝他点头。
方公子的眼神闪了闪,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然后,有个人朝前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