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不至于。”朱文正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你的眼睛怎么回事是哭成这样的”
“先不要管这个,我没事。哥,你听我说,我们和叔婶,都是一家人,没有过不去的坎,你”
“一家人”朱文正打断了她的话,嗤笑道,“吴王,吴王妃和吴王世子才是一家人,你和我算什么我们只是来沾光的穷亲戚。”
“你那就按你说的,我们是穷亲戚,可这不也是事实吗”朱静镜压抑住怒火,继续讲道理,缓缓道,“我们刚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啊。”
“咱们家祖上也许富裕过,可十几年前就已经是贫农了。吃糠喝稀,住在破屋子,和旁人哪有什么不同”
“叔叔是离开家做了和尚,后来跟着起义,才一步步爬上来。”
“那时候闹饥荒死了多少人,娘带着我们过不下去,来投奔叔叔,你和我瘦得皮包骨头,像炭一样黑,要不是叔叔收留我们,我们早就饿死了。”
“你现在做了大都督,我也成了衣食无忧的小姐,住着大宅子。你的兵,你的地位,你的钱,不全是叔叔给的吗我们要感恩才对。”
她这边苦口婆心,朱文正看起来却像是被气坏了,他一把摘下自己的头盔,将其扔出去砸在墙上,面目狰狞,指着胸口开始怒吼。
“朱敏静,我告诉你,你哥我,在这里,就光这里,不下五条刀疤哪次打仗我不是尽心尽力,哪次冲锋我不是在最前面”
“我的位置全是叔叔给的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对我有没有感恩我是你哥”
“好,你说闹饥荒那年。那些家里有女娃的,全把娃给卖了,我留着自己的米饭,偷偷瞒着娘给你吃,你都忘了你管管自己的胳膊肘,让它不要往外拐”
“我没忘”朱敏静突然大喊一声,眼泪滚滚而下,“如果你不是我哥,我为什么要这么担心换作是别人,我会管吗”
“谢再兴叛逃的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婶婶告诉我,你也贩私盐了是吗应天城现在风雨交加,你在这个时候被叔叔叫回来,还不明白情形”
“他是你的岳父,犯下的事会连累你的,你要也露出反心,大家会认为你们早有预谋。”
“你不想想我,不想想娘,究竟想干什么”
看着面前痛哭的妹妹,朱文正心中被激起的怒气逐渐平息下去,转而升腾起另一股汹涌的情感。
“我当然明白,我又不是傻子。我回来就是为了争,为了抢,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他先前气极的时候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现在便在屋子里来回地走,不停用阴狠的眼神遥望王府的方向。
“蒙古人可以兄终弟及,叔死侄继,汉人为什么不行古今多少帝王是平顺继位的一切都因为那个黄毛小儿出生,他有什么本事就因为他是王妃肚子里的种”
“就算是他朱元璋不同意,我难道就不能自立门户”朱文正盯住妹妹,想从她那里得到认可,可看见的却是惊恐与不解。
“天下能者居之,变数繁多,强如陈友谅,不也因为流矢而死。我去做个王,未必比谁差”
“那你为什么要与张士诚勾结,为什么任由将领们掳女,夺人钱财这是王者所为吗叔叔约束部下不犯民秋毫,与民休养生息”
“叔叔叔叔,你就知道叔叔还说自己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是被他们给迷了心了”
朱文正猛地走出几步,连锁也不管了,一刀抽出来劈开门闩,又一脚蹬出,把门破开。
等站到院子里,他回头冲里面喊道“这几天你哪里也不准去我会吩咐管家给你送饭,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你是我朱文正的妹妹,我再放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