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和上一个身份所有的联系,和谁都不能深交,不能和别人结下过深的羁绊,也不能名扬至人人皆知,就只能做一个无功无过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任何人记得的普通人。”师瑜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你应该不是不喜社交的性格。”
玄星静了很久“这就是您去尘世一定要戴面具的原因吗”
师瑜一愣“什么”
玄星却道“如果我可以忍受呢”
师瑜看了他几秒“理由”
“您。”
“可你还掌着堪舆规则。”师瑜说,“现在择梦神的神位空着,你既然在其职就该谋其政。”
他不是什么强硬的语气,相反一直平静又理所当然,像上司对待下属,像神灵对待信徒,像正确的成人对待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玄星以前从来没顶过他的嘴,事实上整个神殿都没谁敢当面跟他唱反调,至少表面上一直是,因为曾经对方还是主神,他们单单作为下属就没资格置喙对方的决定,要做的只有服从。
可现在对方已经不是神了,也没了可以随意号令他的身份,凭什么还要来决定他该做什么
“所以我也需要为了神界多管闲事到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吗”
师瑜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才道“我没有”
“没有故意”玄星直接打断,“没有故意跟浮邺当面对峙烧毁了整个主神殿,还是没有故意在系统里布下那五十三个阵眼,或者没有故意在离开以前打晕我”
师瑜停了几秒“就算我不动手,你也拦不住系统更新,主动过去还能早点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把暮归阵的第五十四个阵眼设在你自己身上”玄星直视着他的眼睛,“阵法不会定时自行运转,必须是受到强烈的外界刺激。系统里的暮归阵是在主神殿坍塌的时候运转的,因为你把最后一个阵眼设置在自己身上,所以你将死之时体内生机陨灭爆发的力量才会诱使阵法自行启动。”
公寓里面没有别人,平日里偌大的面积在此刻却莫名显得狭隘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玄星完全是攻击的姿态“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活着,还在这里骗我说为了早点回来有意思吗”
他接着往前“既然你已经决定扔下神界在尘世里过活了,那还硬要跑去管神界那堆烂事有意思吗”
他根本不让他躲,迎上去封了一切出口“既然你能枉顾我的意愿直接打晕我,现在再来管我干什么有意思吗”
师瑜一直退到门边,再往后时后背便撞上门扉,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玄星听到声音,原本的话音停下来,而对方的身体却像是被这一撞骤然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脱力地往下倒。
他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接,脑海有瞬间的空白,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有多厉害,又带了多重的慌乱“您怎么了”
师瑜手脚冰冷,视线也模糊不清。他撑着对方的胳膊试着站直,手上却没有力气,一下子便滑下去。
他有点晕车的毛病,但不算严重,偶尔出一次远门乘车也基本闭眼睡过去就没事了,只是今天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症状才会格外明显。
玄星将他放到沙发上,半蹲下来,一下一下给他按着太阳穴。
“抱歉。”
“是我该说抱歉。”玄星垂着头道,“我知道您是认为这些您应该去做。”
曾经共事那么久,他如何会不清楚对方的行事准则,突然爆发是他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因为当初被对方瞒着丢在尘世里的经历早便在每一天每一晚梦境的回放里形成顽疾驻扎在他心底,他没法在见到对方时无动于衷。
可对方从头到尾都不是为的自己,他想留下却是因为私欲。
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对方。
“等辛知合回来了,我会回神界。”玄星见对方脸色恢复了些许才起身,“您好好休息,我先去准备晚饭。”
小光团在傍晚时回了公寓,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熟悉的人影,愣了足足半分钟,一眨眼,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往下掉。
玄星说到做到,晚饭后将碗筷刷干净在消毒柜里放好后便来到阳台上,离开前说起了对那些曾经加入过扶央一起残害同僚的主事神们的惩罚手段。
主事神不兴杀害主事神,不仅因为难度,还因为动手的那方容易惹上杀孽引祸上身;可如果不给点实质性的惩处而只剥夺权利地位那犯罪成本也未免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