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岑安背对门口的方向,双脚光着,往前走半步就能挨到南迦。
越来越向她们间不能触及的禁区靠拢,那股子若即若离的感觉愈发重了,纪岑安心里沉了沉,大约品出了话外含义。
是纪岑安搞不清自身的定位,南迦便将那条横在中间的无形分界线划了出来。
有些事她们重聚后从没谈过,两个人都敏锐避开了矛盾点,尽量不起冲突,次次都是行若无谓,仿佛过往与现在只是两码不相干的时段,一律都含糊带过了。
纪岑安额角跳动,面色泛出不正常的白。
南迦望着她,打量得细致入微:“收收无用的同理心,都自身难保了,你谁也帮不了。”
堪比没开嘴的葫芦,纪岑安寡言,怔了片时,低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南迦冷语:“什么都会变,没人会原地踏步,一直等着。”
指的老蒋他们,但又不完全是。
明白个中的别样含义,纪岑安倏尔再是一滞,原本的神情都无法控制地褪去,僵化了似的,被定在那里再也动不了。
双方已不是头一遭这么对峙,前些年里难听的话没少讲,吵得更厉害的时候多的是,可都比不过眼下这几句有杀伤力。
一番对话浮于表面,也意味颇深。
不符合南迦本身的性子,夹枪带棍的,针对性挺强。
纪岑安不是傻缺,知道这是指东说西,在旁敲侧击别的。
室内不通风,这里凝固了一般,时间都随之停止,长久地留在这一刻,不再进行下去。
三更半夜的酒店清净,外边的过道里已没有动静,住宿的大部分客人都睡下了,整栋楼祥和而安宁,窗口还透出光亮的房间寥寥无几。
c城市中心的凌晨比之z城要冷清,这会儿街道上就已经静悄悄,偶有车辆驶过,有三两行人结伴夜行,四处空荡荡,映衬着漆黑浓郁的晚上。
正值降温的时间段,今儿后半夜温度偏低。
身上的水没擦掉,骤然还有点凉快,南迦却犹如感受不到那一丝丝冷,站了很久。打湿的头发少部分散在她背后,大半则垂在胸前两侧,沾了水的发尾黏她白嫩的皮肤上,恰巧遮住了非礼勿视的光景,半遮半现的,隐隐能看见。
余光落南迦缠着一缕青丝的颈侧,纪岑安琢磨出了味儿,透过表象直击本质:“你是在跟我撇清关系”
嗓音极低,听起来有些喑哑。
南迦不回答。
纪岑安说:“是不是”
南迦开口:“我们有关系”
纪岑安被堵成哑巴,当即失声。
确实没关系,一点都没有。
早前还勉强算是情人,看在肉体交流的份儿上能称得上地下伴侣,现今却不是了,顶多是因外力绑在一起。
侧边架子上放着格外的浴巾,南迦走过去,不再干站着,取下先擦头发,接着将浴巾围在胸口,遮住凸凹有致的曲线,将白皙的身子包裹进去。
纪岑安杵在原地,目光随着南迦移动,看向她的身影,瞥过她瘦削背后的那对微微凸出的蝴蝶骨。
忖度思量了几秒,纪岑安刹那被打通了似的,轻声说:“你做事有你的考量,但有一部分是在报复我。”
置之不顾,南迦径自理了理胸口,把半干的头发向后顺。
“你其实不信邵予白,可也不信我。”纪岑安说,“刚刚那些,还是在试探。”
半米远处是镜子,南迦上前,对着光滑的镜面整理。
镜子那边的灯光比另一边暗些,没那么亮堂,地方也窄一点。南迦周身染上了一层朦胧,使得耳廓边浅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她左边耳垂后有颗小小的痣,颜色较浅,站远了就很容易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