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偶尔会想到一些很遥远的事。
也许他会和露西尔有一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很好。他们的孩子或许会长得更像露西尔,会继承她的发色和瞳色。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露西尔在一天夜里说,她靠在床头蹙眉,有些犹疑道,“你做好心理准备。”
露西尔拨了拨头发,“我不想生孩子。”
布鲁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她精致的下颌线,等待一个理由。
她苦恼地托着下巴,“可能我这么说会很奇怪吧,但是一想到要承担起另一个生命全部的身体与精神,满脑子就只剩逃跑的念头了。”
“我们已经收养了很多孩子,”布鲁斯说,“我们也是迪克、杰森和卡珊的长辈。”
“我知道啊,”露西尔看似轻快地应道,“但还是感觉不一样。一想到未来我会因为生理或者心理上的原因,把全部心神系在一个小肉球身上。”
她闭上眼睛,“我就觉得很恐怖。”
卧室里安静无声,露西尔叹气,她往下滑了一段,滑进被子里,翻身背对布鲁斯。
他捉住她的手,揉了揉,“如果你这么想,我们可以不要孩子,我去做手术。”
她转过来,惊讶地看着他,瞪圆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猫。
“婚姻是为了让我能和我爱的人分享往后的岁月,不是为了让我看到你忍受生活的折磨。”
他一节节摸索到她的无名指指根,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喜欢取下戒指,只能摸到一个小小的圈印。
“我们的孩子够多了,”布鲁斯说,“我不敢想象,有一天他们可能会炸了我的房子。”
“要是被他们听到,他们可能会真的炸了你的房子。”露西尔暗笑。
她的小半张脸埋在软乎乎的被子里,金发蹭着枕头,“你过来。”她闷闷地说。
于是布鲁斯靠过去,露西尔把自己缩进他的怀里,像一捧水装进某样容器里,他们自然而然地贴合。
“晚安。”她嘟囔道。
布鲁斯没有需要谁替他继承家业的想法,等他死后,他的财富需要分给很多人,他爱的人、爱他的人、他认为需要帮助的人。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能给露西尔的太少,所以在他能给予的每一部分,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塞给她。
他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同样多。
每年韦恩夫妇的忌日,布鲁斯都有很多事要做。他要训练,要在意识训练中一次次折突破极限,要筹备一些阴暗的、不能为人所知的计划。
他的敌人们深知这是捅向他的一把利刃,更不会放过这个折磨他的机会。
他从没有关心这天露西尔在哪里,阿福也不会主动向他提起。
他是在机缘巧合下知道的。
他去给父母的墓碑扫墓时,墓园的守墓人告诉他,他的妻子每年都会在韦恩夫妇忌日那天带着花过来。
她会坐在墓碑前和这对她不熟识的夫妻说说话,有几次守墓人过来时还能听见她嘀嘀咕咕在墓碑前告状,说布鲁斯抢她最喜欢的甜点。
她每年都会带不同的花,百合、蔷薇、三色堇,有次甚至拿了一捧绣球过来。
守墓人问过她为什么不带扫墓常带的白玫瑰过来。
露西尔闲闲地说,“那多无聊啊,每年都是一样的花,看都看腻了。”
她又付给守墓人小费,拜托他平时多帮忙打扫打扫。
她从来没告诉过布鲁斯,可能是不想让他知道她会偷偷跑去告状和抱怨。
布鲁斯没说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在忌日后挑一个空闲的日子,在父母的墓碑前说说自己现在的生活。
他没有带花,只是把露西尔送的花摆正,“今年我们也过得很好,杰森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他可能会去纽约工作。”
他花了一下午,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到家发现露西尔正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午睡。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掀开盖着脸的小说,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