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灼热的痛,湿润的痛,像一团打湿的火在皮肤上燃烧,又痛又痒。
想要抓挠的手被强硬地制住,伴随着轻微的水声血液一点点流逝,身体一阵阵发冷,冷到极致又忽地热到仿若燃烧。
她偶尔会因为满意施予他一个短暂的吻,冰凉柔软的唇碰一碰痒得钻心的伤口边缘,还没尝到甜头便无情抽身而去,下一秒又是新一轮疼痛的来临。
比隔靴止痒更难受,简直是只给人一个微茫的幻想,泡沫似的一戳就破,只能用余烬中的点滴渴望说服自己忍耐,忍耐到下一个甘霖般的吻到来。
周而复始,永无解脱。
取出子弹的伤口本就是疼的,那里的血肉曾被锋利的金属狠狠剐过,每一片碎裂的弹壳都是酷刑的凭证,在痊愈前一遍遍诉说自己的痛苦,一遍遍重温吞下的苦果。
吮吸血液是另一种疼。附加在伤口的痛苦上,碾压饱受折磨的神经,让它们从麻木不堪中重新活过来,于是愈发痛苦愈发难熬。
不总是那么疼,她偶尔也有十分温柔的时候,蜻蜓点水碰一碰,力道轻如触碰蝴蝶翅羽,像在安慰呼吸混乱的太宰治,又像是换了另一种方法折磨他。
痒比痛更难熬。痛苦是可以忍耐的,但瘙痒不行,再短的时间也不行。所有感官都集中在发痒的位置,全身的细胞尖叫着让他伸手挠一挠,求求它不要再痒了
可太宰治腾不出手,是他的身体他却没有掌控它的权力,只能寄希望于予他痛苦予他难耐予他酷刑的那个人良心发现,敷衍般吻一吻他的伤口,像在打发万圣节要糖吃的不乖小孩。
因为是坏孩子,所以无论被怎样对待都情有可原。
求饶会被当作狡辩,痛吟会被当作假装,颤抖会被当作演戏,唯有施刑者感到满意,才能获得喘气的间隙。
“多谢款待。”山吹律理舔了舔唇角,垂下的长发沾染黏湿的血迹,被主人不甚在意地拂到一边。
终于结束了。
太宰治紧绷的腰腹微微放松,后背触碰到沙发抱枕毛刺刺的触感。
疼痛余韵犹在,骤然失去被完全掌控的感觉,随之而来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解脱而是空虚。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没敢出声。
他对敌我双方的武力差距已经有了非常充分的了解。
不要轻易作死,真的会生不如死。
太宰治毕竟只有十六岁,正是少年人自尊心旺盛的年龄。
挑衅不成反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样的屈辱不是一时能轻易想开的。
他脑袋里转了无数个鬼点子想扳回一城,越想方才不愿意回忆的细节越清晰,一股脑往他眼前怼。
冰凉的触感是唇,虽然本质是个大胆又无所忌惮的人,但山吹律理的气质确实是冷的,炽热如鲜血也暖不了她。
血只会被她同化,一点点失去原本的温度,冰冷的滴在皮肤上衬得疼痛的灼烧感愈发鲜明。
山吹律理对力量的控制比太宰治想象中更好,他几次觉得自己被她按住的手腕要断,恍惚过来才知道是幻觉。
她开始可能有一点点生气太宰治打坏她的氢气球,后面纯粹是被他的血液味道吸引了,也有觉得太宰治反应很有趣的因素在作祟。
恶趣味。
口味猎奇。
坏女人。
太宰治在脑内一页页翻字典控诉山吹律理的罪行。
他暂时动弹不得,只能在心里骂一骂为自己挽回颜面。
太宰治在中枪的时候失血过多一次,港口afia医生包扎的时候流血一次,刚刚被吮吸伤口是第三次失血,这么造下来行走的血库都遭不住,何况是他
失血过多会造成手脚麻木、眼前发晕、耳鸣等现象,太宰治敢起身他的身体就敢原地晕厥保送icu病房。
不能再作死了,今天作死的份额已经超标了,留点来日方长。
太宰治躺平,收拾一滩狼藉的人只有山吹律理,她良心未泯,没做出吃干抹净拍拍衣角走人的事。
渗血的绷带团成结扔到一旁,沾着血的沙发布也不能要,明天一起丢掉。
山吹律理拿来干净的绷带重新替太宰治缠上,一圈圈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