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国国境上空。
金光从地平线上升起,将还陷在沉睡中的云国整个笼罩在淡淡的璀璨中。
巨大的翅膀彻底张开,雪白的羽毛在风声鹤唳中剧烈摆动,边缘被晨光晕出暖黄色。
辜渟被天使长抱在怀里,猛烈的风力把他的长发往后刮去,千丝万缕的黑长发丝犹如浪潮划过云端。
即便风力强大,那张脸依然貌美不变。
“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头顶传来被风刮得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原本朝着地平线看的辜渟转过视线,仰头看见天使长的喉结线。
“去哪里血硫湖吗”
辜渟想了几秒,随口问道。
他不觉得大天使长会像天神或是云俞英他们那样对自己做些什么。
虽然天神或是羲郁或是云俞英都长相英俊,但总归有种强硬的气场,让他不太舒服。
但天使长不会。
他站在那儿就好像春风拂过人间,柔和像水流。
辜渟挺喜欢他。
“血硫湖”
翼愣住了,但听到答案的一霎心跳却逐步加快,胸口逐渐发烫。
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胸腔闷闷震动。
带着几分惊讶和被逗笑的促狭。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他可以确认怀里这个堕天使一定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才能从嘴里轻而易举说出这算得上人间噩梦的三个字。
魔界有许多骇人听闻的地方,但血硫湖是唯一一个让他和天神都有些退避三舍的地方。
净身火种就提炼于此,威力已是小了许多。
他以往在贫民窟,看过很多在阴暗角落里被折磨致死卑贱如鼠的人。
折磨手段多样,或许是扒皮或是断手断脚作成人彘,在某天无人问津的早晨死在流满泔水的街道上。
但他们宁愿这样死去,也绝不肯因犯死罪被士兵抓住后丢进血硫湖。
血硫湖中充满魔鬼的浓血和强腐蚀的浓酸,一旦进去便不必妄想离开,无数双魔鬼的手会从湖底探出紧紧握住活人的脚踝,让人既无法沉没也难以浮起,只能在锥心刺骨的血水中飘荡。
浓酸会侵蚀皮肤,将人体钻出千疮百孔,宛如岩浆般灼烧的滚烫从血肉的孔洞中争先恐后漫进,灌满整个胸腔、四肢。
但人不会立刻死去,魔鬼的浓血能缓慢修复血肉,会在永恒的腐蚀中保证人体生命的持续。
更何况,在百年前天界与魔界交战后,传闻遭受重创的魔王沉入了血硫湖底。
没人想半死不活地沉浮在那,这是每一个知道血硫湖的人都清楚的事实,说出这三个字都令人觉得晦气烫嘴。
辜渟却还是一副毫无波动的样子。
玻璃珠般剔透的眼眸映着晨曦的破碎金光,目光平静无波动,澄澈如初生。
他必然被保护的很好。
一定有一个人,把他保护得很好,才能养出这样的眼神。
翼一想到这个,就好似被捷足先登,心头酸涩又升起无端暴戾,愈发把他的心理推向极端。
血硫湖,是挺好的。
他就这样抱着辜渟坠进去,在永恒的时间里两个人的血与肉都能紧紧融合在一起。
他开始生出从未有过的喜悦和激动。
不知道辜渟在自己的怀抱里无法挣脱地一同坠入湖中时,那双永远纯净的眼睛会因为自己而恐惧得颤动吗
还是说至死都是那副雏鸟般干净漂亮的模样,毫无察觉地陪着他陷入深渊。
不管是哪一种,翼都兴奋得发抖。
不知道那个把辜渟养得很好的家伙,知道此事会不会气得发疯呢。
飞行的速度骤然加快,辜渟被吓了一跳,连忙抓向周围的物体,于是扯住了天使长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