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姿持着韩夫人画的五百个符文,比对那机关铜人身上黑压压蚂蚁群一般的符文。从机关铜人的脚踝直至头顶,从骨骼直至脏腑,那铜人身上的符文不多不少,也正好是五百个,与韩夫人笔记上画的符一一对应。
这机关铜人称身神,它身上的符文,就是“身神符文”。每一枚身神符文都有不可思议的妙用,每一枚符文都够制作一枚法器,而这机关铜人精钢之躯集成了五百枚为一体,依照黄庭内外景之理驱动起来,不亚道门中的仙人。
“只要修好了,那些西河会的炼气士都要一个接一个,栽在我手上。”
韩英姿想。
五百枚符文到底讲了什么,韩英姿依然是一窍不通,但工匠只要会依样画葫芦就是。
这一番他拔出了疏影匕首,比对着黑羊皮本上的五百枚正牌符文,在机关铜人远胜凡间一切钢铁的躯体上,仔仔细细地补刻断缺磨损的符文。
不觉又到了新一日的天明时候,韩英姿通宵达旦、聚精会神地修缮了二百枚符咒,没有丝毫的疲惫。
他想了下,觉得全是自己年轻力盛的缘故。但这宝贝并不是一日可成,还要长远打算。日计之不足,月计之有余。日常的饮食睡眠、武术锻炼并不能或缺。于是韩英姿意犹未尽地罢了手,返回地面。
地面的屋子里早有一枚机械小鼠钻进来,候着韩英姿。这不是他制作,而是白璇的作品。他作的雄鼠,白璇作的雌鼠。
韩英姿拎起机械雌鼠的尾巴,旋开它的下半身,里面是白璇留了的纸条,上面讲:
她已经在宋舵主面前交代和蒙混了过去那夜的行动。他们搭救魏峥嵘的事情墨子会人尽皆知,虽然褒贬不一,没人否认这是侠行。古钱的下落她撒了谎,宋舵主没有深究,还给白璇和韩英姿放了二个月的假,命他们深居简出,避过风头。
最后,白璇不忘补充韩英姿最关心的事情——下面二个月的假期,墨子会的例钱照发,即便韩英姿无所事事,依旧可以领到二百两保底的银子,这是一个合格墨者的合理身价。
回了谢信,放走白璇的机械小鼠,韩英姿登上韩坊后门的高墙四处探看:一如既往,后街的三尺巷子里等着一个伶俐的小乞丐,一手提着一篮子的菜饭和今晨刚出的小抄,一手拈着一根碧玉青竹杖。
“韩小哥早。”小乞丐问好。
“蓉儿早。”韩英姿应道,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有什么可疑的人吗?”
那叫蓉儿的小乞丐狡黠地笑道,“我知道韩小哥躲债,不敢抛头露面。放心,无人跟到这里。这是你的一日饭食和要的小抄。”
韩英姿扔给蓉儿半吊钱,把饭食篮子和小抄吊上来。大梁城的乞丐全隶属污衣帮,蓉儿是东市这片地的。一年以来,她接了给韩英姿送茶饭小抄的私活,赚些零花钱。一年来,没有一个讨债人能想到他和蓉儿的联络,他们全想不出一步家门不出的韩英姿如何能辟谷不食、又如何能缩地瞬移到墨子会值班。
蓉儿突然道,“韩小哥,你可要好好读今晨的小抄,别错过咱们大魏的爆炸消息。”
“哦?”韩英姿嗯了下。
“我们大魏的傅真将军,那个老特务,遭了报应,被暗杀了,首级从天原城飞到大梁城呢!强盗还闯进傅家的别墅,杀了好多人!”蓉儿道。蓉儿是一个关心时事的爱国乞丐。
“关我屁事。”韩英姿下了梯子,缩回了韩坊。蓉儿讨了个没趣,无聊地耍着竹杖,唱着好听的莲花落,蹦蹦跳跳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