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如常,是以元舒一时半会儿还没察觉出她的不对,继续道“我和元宁,元婉好歹还是正室,就算受一些小委屈又能如何,礼法身份摆在那儿,他们必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说着,略略掀起元栖的衣袖,露出手腕上那枚小小的红点,话语之间满是心疼“我记得姐姐从前肌肤如玉,没有半点瑕疵。”
她一抬眼,之间一滴泪水朝着自己直直坠下来,霎时慌了神,带着哭腔道“姐姐果然在宫里受了委屈是不是”
元栖也未曾料到她忽然抬眼,匆忙之间避过她的眼神,却不妨在帐子角落处看到阳光照进来的一道人影,于是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道“不许乱说,我只是欣慰你长大了,至于这腕上的红痕,也只是吃错了东西起了疹子,不碍事的。”
元舒定定看了她许久,而后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我知道了。”
傍晚。
康熙仿佛迷上了那种玫瑰露酒,元栖说不过他,只能再命人送来。有了前夜的经历,她这次特意吩咐人守得远远的。这时两人喝得半醉,康熙只是看着她笑。
又过了许久,天幕逐渐变深,露出漫天的星辰。
察觉到温度渐凉,康熙一把将她抱起走入帐中,元栖也懒得在这个时候推脱一番,干脆双手也挂在他脖子上,调整姿势让自己舒服些。
到了塌边,两人依旧维持这这样亲昵的姿势,良久,元栖有些不耐烦,睁开眼睛要自己下去时,撞进了康熙带着几分醉意,又有些认真的目光中。
他忽然开口道“朕以后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
元栖一怔,随即想到上午帐外的那道人影,也不知道和元舒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按着往常,她这个时候应该摆出一副亲密又信任的模样,乖巧地将这话应承下来,不让他难堪,满足他这些小小的把戏。
但现在她喝醉了,康熙也喝醉了,没人会把喝醉了的人说出的话当真。如果她是前朝的大臣,或许可以趁着皇帝兴致好的时候给自己讨些好处,可她不过是个嫔妃,要皇后之位,他给不起,至于那些一时兴起的甜言蜜语,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只是说出来叫人开心的,自然谁也不会当真。
所以她似笑非笑,轻声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皇上说出来的诺言无法应验,那便不要开口,否则像我这样的听者会伤心的。”
她说的是“像我这样的听者”,康熙听了不觉皱眉。
他本身酒量不错,之所以是这么半醉的模样,只不过是有意为之,眼下便瞬间清醒过来。看着她染了几分醉意的目光,终究是把一时冲动要说下去的话咽了回去。
至于心底那些躁动不安的微小情绪,来不及察觉便自然而然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