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陷入长久的安静,只是彼此胸腔的起伏表露着表面平静下的暗涌,周遭的嘈杂声都听不见了,只能听见个人几乎是同样频率的剧烈心跳。
江暗微微低头,手指很轻地抚摸过他的眼尾,蒙着雾气的瞳孔里满满当当都是己的影子。
他从小到大被夸得最多的话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很有分寸。
知道寄人篱下,所以从不逾矩别人的家事。绝不主动索取,因为懂得不该奢求太多。能活着,还算体面的活着,已经是一件很艰难辛苦的事情。
可是闻岁对于己,是个意料之外的例外。
让他头一次想要越过那条克制的分寸,贪心一点,更贪心一点。
江暗很轻地叹息,认命一般,把长久以在心里绕了千万遍的话吐露。
“岁岁,我喜欢的人是你。”
这几个字带着很淡的酒气和呼吸,落入闻岁的耳朵里,引起心跳瞬间巨大的震动。
他整个人被紧紧地扣在怀里,瞳孔放大,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方才的话在耳边轰鸣作响。
一会儿,他才压着不太平稳的呼吸,颤抖出声“我知道,你是说哥哥对弟弟”
“不是,是对恋人的喜欢。”江暗拉一些距离,垂眸看着他的眼睫,一字一顿纠。
闻岁心里乱得厉害,所有的情绪喧嚣着一股脑往外冒,嗓子干得几乎出不了声“你疯了,我是你弟弟,我是个男。”
晚风拂过后脖颈,却吹不走心里纠缠不清的情绪,心里只剩下一片茫然无措,指节上被掐出深深的印痕。
江暗抓住他垂落在一边的手,指交缠着,轻声呢喃“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闻岁,你当我疯了吧。”
他年失去家人,尝尽世间冷漠。苦楚略尽,一切看淡,却仍然对一个人执迷不悟,只是因为岁月里唯一尝到的甜,都是他给予的。
在过去每一个辗转难眠的深夜,心里想过了千百遍,在终于能够坦然出口“我喜欢你岁岁,真的很喜欢。”
闻岁感觉胸口像要炸了,每一句都砸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盯着咫尺之外的那双看着己的眼睛,像才头一次看懂了那份温柔背后藏匿的深情。
过去几年相处的细节走马观花似的从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拉过手的瞬间,紧贴着的拥抱,深夜里的呢喃,不经意的亲昵,每一帧都加速又放慢,拉长延展己从未想过的暧昧缱绻。
指尖被灼热的手指抓住了,有一个坚硬的指环滑了下去,扣在无名指上。
闻岁垂下眼,看到了己送出去的那一枚戒指,和江暗手上的碰在一起,凑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掌心里那条纹上去的姻缘线格外清晰,从手腕穿过整个手掌,己的心脏也像是被那条线紧紧地缠绕出浓重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更重,没了节奏。
旁边几个喝醉的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过去,一片喧嚣过后又重新陷入寂静。
闻岁很轻地闭了一下眼,又猛然睁,眼睛里是纠缠不清的复杂情绪“可是,你是我哥,你分得清吗”
分得清是几年的陪伴形了习惯,是独独往的孤单变了执念,还是他都涩懵懂不知道该如何定义的喜欢。
闻岁不明白,只是仓皇地看近在咫尺的人,像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那双交缠的手上。
江暗安静了一瞬,微垂的眼眸里带着难以克制的炙热,扣着他的脖颈带己。
俯身,闭眼,他温柔地吻上微张的唇。
“爱欲痴念,我教你,我分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