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已经熟悉对方的体温,熟悉身体的触感,熟悉他入睡时的模样,以及他梦中的低语和哭泣。
祂想要如同以往一样,靠近余赦,抱紧他,不再用尾巴,而是用自己的手臂。
正在这时祂的眼珠动了动,恢复了活力一般,情绪重新注入回眼中。
余赦醒过来时,邪神已经不见了。这张被纱幔围绕着的床上,只剩下他一人。
他顶着一根呆毛坐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如果邪神不在,他应该怎么离开这里。
这张床做工精美的木床,再加上他这样一个成年男性,能轻巧的漂浮在水面上,完全不符合任何物理学理论。
余赦爬到床边,低头伸手在水中划了划。
冰凉的湖水打湿他的指尖,潮湿的气息萦绕在鼻腔。床依然纹丝不动,宛如底下的不是流动的湖水,而是不可撼动的地基。
突然间,水里窜出一道身影。
余赦吓了一跳,手撑在床上往后退了一节,但他的身上依然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不少。
几滴水珠挂在睫毛上,让他的眼睑处变得湿濡,看上去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一根指头擦掉他睫毛上的水珠,余赦透过还凝结在眼前的水汽看清楚从水中出现的正是他找了半晌的邪神。
只是对方现在裸着上身,腰下着纱裤,也因为被水浸湿的缘故,贴在祂的肌肉上。
由于过于服帖,以至于任何线条都暴露无遗。
余赦仅仅看了一秒,就猛地转过头去,喉结滚动了一下。
虽然邪神的脑子不正常,但是身材再正点不过。
他作为一个性别男爱好男的男人,美色当前,很难说不会被诱惑。
但这也只是生理上的吸引,一旦想到面前的人是喜怒无常的邪神,顿时就索然无味。
“你为什么不看我”邪神双手撑在床的边缘,整个人从水中窜出。
祂身体前倾,残余的湖水从祂身上肌肉的沟壑中流下去。
祂的一只手放在柔软的被子上,压下一个湿濡的深色水痕,双眼微阖,其中一条腿曲着,膝盖作为支撑点,半跪在了床上。
日光透过祂的身型,在余赦的身上罩下一道阴影。
祂几乎是半俯在余赦的身上,垂眸看着他,眼眸在暗面中,变成浑浊且深沉的黑色。
“我怕我的眼神吵到你了。”余赦说完想给自己一耳光。
“没有关系。”邪神的轻笑声像是尘封的气泡酒,在开盖的瞬间,注定让心脏随着高升的泡沫跳动,“我可以不去听。”
祂被水浸湿的银发凝成一束一束,有冰凉的水珠顺着发尾滴落,砸在床上,也砸在余赦的胸口。
祂慢慢垂下头,鼻尖是最初侵略对方安全领地的先锋,又像是轻足,积极地去迎接第一次短兵相接。
祂这时才发现,余赦的鼻梁上有一个小小的驼峰,弧度平缓得可爱,很容易被忽视。
但是它的触感一定很好,就像余赦脸上其他地方一样光滑。平缓的弧度用肉眼不能轻易发现,但若是衔在嘴唇中,用舌尖去感受,一定能敏锐的发现其中的不同。
只是这样做后,余赦肯定会惊讶地瞪大双眼,由于震惊想要想要吐露而无法吐露的话,会让他的嘴唇微启。
邪神的目光落到余赦的唇上,微微上翘的唇角似乎勾勒出可爱的弧度。唇峰处有一颗圆润的唇珠,还弥留着刚才被祂溅起的水汽,微湿,殷红,如同裹着一层糖浆的鲜艳欲滴的樱桃。
而它的味道,是否和它的外表一样,甜蜜可爱。又或者带着湖水中的味道以及淡淡的青草气息和花香。
祂开始后悔,自己曾经亲近过它,但是又那么潦草和粗暴。
只顾着完成自己目的的触碰,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值得留恋的记忆。
祂只记得余赦的嘴唇是温暖而柔弱的。
但祂不记得这颗小小的唇珠。
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升起补全记忆中对仆从的唇珠触感的空缺这样荒谬的念头。
是在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祂就已经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