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开按捏的丫头站起身,一把捞起儿子抱住,抱在怀里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色。
只见他脸通红通红的,眼神却有些呆,没白天那么活泛了,估计胆子再大也被亲爹这模样吓住了,但是眼睛依旧干干透透的,没有半点要哭的样子。到了周逸芳怀里,他立刻往娘亲身上靠了靠,抱住她的脖子委委屈屈喊一声“娘”
周逸芳搂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大郎难受吗”
在亲爹气势汹汹很不友善的瞪视下,小孩半点不知道该卖惨,皮实地摇头。
朱其成指着他,气得说话声线都有些不稳“留不得,这小畜生留不得”
周逸芳立刻拉下脸,不满看过去“夫君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亲生儿子”
朱其成看向妻子“你知不知道他在花园里做什么他才一岁多,却已如此残忍,大了还如何得了。我看当初那道士说得没有半点错,这就是个孽种,天生坏胚,毫无善念。我已经去附近寺庙看过了,有一家傍山寺很不错,明日我就送他去寺庙寄住”
周逸芳在他说道士的时候就一把捂住了儿子的耳朵,听到朱其成说到寺庙,勃然大怒“夫君何时去看了寺庙什么叫已经看过了你为何从不曾对我提起儿子是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来的,你却连知会都没有,独自一人决定了如何处置他他是你书房一个小摆件吗”
成婚之后,周逸芳从来没有对朱其成凶过,两夫妻也从没红过脸。
朱其成被她突然的爆发震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确做得有些过分,缓和了语气“夫人,我不是不和你商量,原本想找机会和你商量一番再说,但是这孩子这孩子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拉着周逸芳往外走“你去看看他在花园干了什么。孩童大多天真无邪,哪怕看到小虫小鸟也不过是好奇玩弄,他呢不仅热衷于弄死它们,还手段极其残忍。”
朱其成带着妻子来到小花园,指着一片草丛下的一摊绿色烂泥给她看“他做这些的时候面不改色,甚至洋洋得意,哪里是个普通孩子的模样”
周逸芳低头看了一眼,立刻恶心得皱眉别开视线。
那地上好几条毛毛虫,大多被剁成了肉泥,还有半条在那躺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没来得及下手就被他爹抓住了。
朱其成看到妻子的反应立刻说“你看,你一个大人犹不忍心,他一个本该天真烂漫的孩童,却毫无童真之心。他还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吗”
周逸芳反驳“怎么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不正是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才无知无畏,对善与恶难以分辨,行事作为没有界限吗苟不教父之过,这不正是我们为人父母的职责所在”
朱其成呼着粗气“这样的孩子我怎么教会不会哪天我的管教惹了他不快,也被他当成虫子般剁成烂泥”
周逸芳不赞同地看着他“你因为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就对孩子有了偏见,先入为主觉得他残忍凶恶,难以管教。但你实际管教过他几回,是次次管教都不成吗又才养了他几年”
朱其成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周逸芳不理他,低头看向茫然看着他们的大郎。
“大郎,你刚才就在这玩毛毛虫”
大郎“啊”了一声,算是回答。
周逸芳又问“你为什么用小刀捉毛毛虫刺死还把他们剁成一团浆糊”
朱其成“你同一个一岁小儿说这些,他能说出什么不过都是天生脾性而已。”
周逸芳瞪眼过去“你噤声”
朱其成呆愣,没想到会被妻子直接吼闭嘴。
大郎似乎看到欺负自己的爹爹被娘亲骂了,顿时出了气,小嘴一弯,咯咯笑了起来。
朱其成越发对这个儿子不满。
周逸芳轻轻拍了拍这小子的屁股,再次询问“你告诉娘,为什么这么做”
大郎这回听懂了,也愿意回答了。
他伸出手指了指花坛里的花“坏,吃花花,打死。”
周逸芳抱着他凑近那一排小黄花,问他“因为毛毛虫吃花花,所以大郎捉了虫打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