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报名这天,整个首都似乎都热闹起来。有专门的学生到火车上摆个凳子,在身边隔着个大纸板,写上学校名字和欢迎词。所有来报到的学生不知道该怎么去学校的,他们就给出指引。
“坐这路电车,直接停到我们校门口。对对,东西我帮你拿上车。”
诸如此类的话是一遍又一遍。
校门口迎接新生的人更多。新生们来自五湖四海,家庭条件不一。哪怕同样是首都人,有的人上学来汽车送过来,有的人上学是靠步行。
所有人全都大包小包,不少更是灰头土脸,下一刻仿佛要去工地造房子。
不是谁的家庭条件都很好,一个小姑娘穿着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短袖和长裤,背着的大包裹旧到破烂,当场把她自己的一床被子翻到了地上,连带着一些学习用品一起撒了满地。
旁边看见的人不由惊了一下,纷纷围过来帮忙“没事吧”
小姑娘眼泪直掉,蹲在那儿把地方往包里装,中途强忍抹眼泪“没事,包坏了。”当她看到自己笔摔坏了一支,更是难过得要命。
“哎,你农村的么回头学校给发钱的。给发二十呢。”有个同学和她说着上大学好处,“省着点用,回头买一个新的结识的。”
另一个学生也很清楚现在很多人不容易,给出了一个赚钱法子“对。不知道你什么专业,要是空一些的,可以去接个当老师的活,首都不少有钱人很喜欢我们学校的学生,单独给小孩补课,一天给好几块钱。”
小姑娘眼泪都没停,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问过去“真的吗”
“真的。人都考上了,要是因为没钱读书而不读了,那多可惜。咱们大学生可值钱。我们班有个,高考费都是家里人问亲戚借钱考的。帮老师打下手,干的活把欠钱都还完了,前些天开玩笑跟我们说以后吃饭能点两个菜。”
这会儿的大学生确实很值钱,但很多人还没意会到所谓“值钱”的定义,只知道往后包工作。
却没有想到当考上的那一刻起,其实人生已经真正不一样了。
小姑娘的东西被重新装进大袋里,远处有另一个女同学冲过来“我刚去拿了针线,来。给你这个包缝两针。得支撑到你下次买新的”
这大门做针线活,半点没出乎人意料。太正常了。现在住学校里的学生,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人拥有针线包。谁钱都不是大风刮过来的,几针下去比换一个可省钱多了。他们学费住宿费全免,可别的书之类的开销很大。
桑晓晓以前念书都是走读。现在学校安排了宿舍,她很可能住一点时间就会再次变成走读。她完全不适合和别人一起住在一个小空间内。
不然要么她嫌人烦,要么别人嫌她烦。
她没住过校,今天来报到连被子都没带,打算看哪里有卖就当场买一床。走到报名处的时候,她好奇听着文学系的师姐说着“我们宿舍都是四个人一个宿舍,上下床,还有一张公用的桌子。地方是不大,但能放的东西很多。洗澡在大澡堂,食堂的东面。每个人四十张票一学期。男生在一楼洗,女生在二楼洗。”
桑晓晓震惊。
连洗澡都是要用洗澡票,一个学期还只能洗四十次。男女生还在一个大澡堂里。只不过分成了两楼。大夏天的一天洗一次澡都不行不,两天洗一次澡,洗澡券就很可能不够用了。
她原本想着自己很快会变成走读,却没有想到自己开学第一天就想住外面去。
师姐说得越是多,桑晓晓越是想要离开这住宿环境。
小脸垮着,桑晓晓和边上傅元宝说着“你住哪里给我留个房间。”她想要单独一间,有床有桌,可以夏天每天洗澡的那种。
两人到首都这几天是住的宾馆,傅元宝正找着学校附近适合租房的地段。他刚才听见了别人的介绍,想也知道桑晓晓受不了。
桑家以前哪怕再穷,夏天烧热水给桑晓晓每天洗澡还是可以做到的。谁想现在上了大学,连洗澡都是个奢侈事。
傅元宝放低了声音“我知道的。”他本来就打算给桑晓晓留房间。
低头登记的同学写完桑晓晓的名字,抬头看了眼桑晓晓,又低头看了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