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就是饿了。
没有其他意思。
林秋葵并没有阻止祁越的意图
因为祁越生性如此,一直如此。
八百里外逮住一只怪物,尚且提刀狂奔疾跑过去一顿暴揍,这种性格,怎么想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上门挑衅自投罗网的猎物。
他爱打怪,他赚积分。
他爱冒险,经常置同伴于不必要的绝境。
动起手向来招招致命,不留活口,不管对方异类或同类,反正没有例外。
以上看着好像好几件事,有好有坏,然而归根究底不过一件事,一个人。
大约世间万物都有这个特性,越鲜明超凡的好处,同时意味着某种难以忽视的坏处。而他终究是一个整体。
你不能只要他的好,不要他的坏;不能要求他保持优点,又要求他控制适度,拒绝接受缺点。
毕竟这世界从来没有,也不该有完美,没有人能强求别人完美。
林秋葵选择和祁越组队,代表她已经接受,她所认识到的完全的他。
包括且不限于任性,,挑剔,脾气差,嘴巴坏,做事随心所欲从不顾大局不考虑风险,不喜欢听意见。
路痴,护食护短,孩子气,神奇的车技,偶尔意外地好说话,总是喜欢背对别人卷起身体,躲进被子里睡觉。
无聊了自己跑出去打架。
打完了自己跑回来抹药。
主动上交晶石。
懒得追问秘密。
还有慢慢学会保护队友,保持整洁。
即使爱发脾气,也很少招惹欺负老人和小孩。
祁越这个人吧,好比一只在野外流浪太久失去规则的小狗。
被人领回家后,理所当然地没有那么温顺,那么乖巧。
总是到处撕咬沙发,翻垃圾桶,夜里大叫,不自觉地搞破坏。
可他确实有进步。
很慢,很隐秘,好像被人发现就很没面子一样。
他在偷偷摸摸地,一点一点地进步。
也许迟早有一天能收敛爪子,变成宠物店摆出来招揽客人的小狗,乖乖的,忠诚的,黏人又可爱。
也许永远保持现状,难以驯服。
这即是收服流浪狗必然承受的不确定性。
称之为挑战性、独特性也未尝不可。
截至目前还在林秋葵的接受范围内。
“今晚吃鱼。”她说“刚烧的,要冷了。”
一条好吃的鱼,远比一个没有反抗余力的玩具来得新鲜,来得有吸引力。
祁越说变就变,抛弃复杂的游戏想法,简单抹一脖子,结束,洗手,吃饭。
但那人到底还是死了。
一顿饭吃得有点没滋没味,保安早早退场,夏冬深跟着放下筷子。
唐九渊数完米粒找地方数星星,留下林秋葵祁越,倒像没事人,一口鱼肉一口汤,饭菜全部吃完,一点没浪费。
与此同时,便利店隔街的筒子楼六楼。
一个男人放下望远镜,质地良好的毛呢大衣角经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青年满脸不服气,“我不理解,贺哥,刚才明明有机会,为什么我们不出手要是我们出手了,现在输的人就是祁越还有那个姓唐的娘炮,他除了听话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踩在我们头上”
很显然,他的愤慨源自不服输,而非弟弟们的伤亡。
贺闻泽往后仰头,偏灰的眼珠抵着上眼眶,看向身后那个比他还高一个头的青年,语气好似有些惊讶,又带着几分细细的玩味。
“你这是在质疑我”
青年顿时后背一凉,下意识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说“我不敢,大哥。”
这是训诫所的规矩,父亲生前所创造的绝对秩序
所谓兄弟姐妹间,不以年龄,不以体型,完全没有血缘关系,只凭某种更为独特出众的因素排列序号。
这条关系链里理之当然地不包含姐妹深情,那种外人想象的庸俗的兄友弟恭。
仅仅是一种阶级符号而已。
序号越前,级别越高。例如贺闻泽这位大哥,拥有不容置疑的话语权,统领着底下的弟妹们,一如国王统治他的臣民。
聪明的人早已摸清楚游戏规则,得到父亲的赏识,不断往权利阶梯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