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葵用手指按住眉心抚平了。
松手重新皱起来。
再压平。
又皱。
反复几次,好无聊,原价兑换一瓶药膏,开始涂药。
一根手指,指腹沾点儿软膏,从另一根手指的尖捎,轻轻划过手心,腕骨,沿着臂膀一路触碰到肩膀,锁骨。
宛若一片雪落在起伏的山脊上,膏体化水消融,狰狞的伤势稍稍缓和,犹如撕裂的峡谷重新连接,长出一层轻薄的、娇嫩的、又怪异惊悚的浅粉色肉芽。
接着再做第二遍。
第三遍。
她不厌其烦地抹着药,仿佛耐心修补着一个阴暗小巷里捡来的破烂娃娃。
他不动,也不挣扎。
至多皱一皱眉,唇边溢出一声低哑的喘息。
伏下的眼睫却格外乖顺,一动不动,完全没有想要掀起来,凶巴巴瞪人的趋势。
有点不习惯。
不炸毛的祁小狗。
好像有点太安静了,除去一部分微小的生理反应外,几乎就像死掉。
不过他不会死。
可能永远不死。
林秋葵坐在床边,撑着床沿起来一点身体,浓密的长发蜿蜒倾倒,柔软淌过祁越的手心。
她俯下身,隔着被子,侧耳倾听他的心跳。
咚,咚,咚的。
又慢,又残弱。
但仍在持续跳着,说明他明确无疑地活着。
祁越。
小说反派。
她的笨蛋小狗。
凌晨两点,断断续续的心跳声听得人犯困,可惜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先前被打断睡眠,林秋葵头还疼着。
雪上加霜地,小腹没由来一股坠疼。
估计快来生理期了。
这具身体例假并不稳定,有时两三个月没动静,有时一次性延续十天半个月,要是后者,她有得困。
可用的厕所在一楼,席晓娟婆媳俩也睡一楼。
两者方向截然不同,林秋葵敛声息语地走到大厅左端的过道里,站了几分钟。
过道尽头房间下,门缝泄出微光,传来两人细碎地说话声。
“妈,您别再那样了。”
“哪样,我哪样了”
老太太声线尖锐,较起真来,音量压都压不住“我这一把年纪还得赔笑,人家不臊,我自个儿臊得慌呢要不是为着你们娘仨好,为着给我儿子留个血脉,用得着这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