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赆之脚步一顿。
“他知你是魔族,自然要杀了你,”宣斐不等他反应过来,继续道,“我想,那只是为了杀你而设的局。”
所谓应你天地姻缘,不过都是骗你的。
湮赆之眼眸猩光极盛,手中血鞭一节一节显现出剑身的影子。
他一身癫狂疯魔忽然沉寂下来,但他沉寂中看起来却更加可怕。
“他在大婚之日,将你困于法阵逼出真身,将你根骨封填魔渊门,”宣斐直视他眼眸中几乎要迸散的血光,“如果不是你自身是个怪物,竟在魔窟中重生根骨归来,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他对你根本无一丝情意。”
湮赆之手指发颤,“说完了吗”
“怎么不爱听啊”宣斐冷笑道,“他是仙门剑尊,冰清冷玉,你不过是魔族孽种,残害生灵,杀孽深重,暴戾疯癫你这样的人,看他一眼都是污秽于身”
宣斐竟无惧往前一步,染血唇角勾起嘲弄的笑意,“你还妄想与他结为道侣共度此生”
“湮赆之,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话音刚落,鞭身彻底被剑刃取代。
刺耳的铮鸣声,蕴藏上古神力,强悍霸道,摧枯拉朽,将方寸之地万物瞬息搅碎殆尽。
在剑气外,褚长溪都感犹如置身巨鼎内,嗡响,七孔轰鸣。
湮赆之在召回弑天剑的器灵。
“轰”
超脱下界之外的浩瀚剑意,自苍穹降下。
如此恐怖的力量宣斐被震的退后数步,咽回去的血狂涌而出。
巨剑成实物,黑红双龙潜天长吟。自上而下,一下劈开了护身屏障。
宣斐撑地抬眸,就见一只手伸来,那一截血肉被屏障炸裂时的风刃销掉,只剩血淋淋骨架,而那骨架“噗嗤”刺入他丹田,就要掏出他的内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破空而来,冰冷的剑气震退那截手骨。
清冷的嗓音熟悉又清晰,自远处来,像隔了几世生死轮回。
“湮赆之,住手。”
狂风血雾凝在空中,天降雷劫,紫电一闪而过的光亮,落在来人面沉霜雪的容颜之上。
一点光,如浮云山。
天地俱静。
熟悉的身姿,哪怕深处血池枯骨,也遥如云端仙,高空月。墨发如瀑,衣袍如雪,冷眼静立便是风华绝代。
湮赆之有一瞬的怔愣,直至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都抽痛起来,他才回神。
曾经亲口对天地许他姻缘的人,如今再次用长剑指着他,剑尖又稳又冷,从不曾有一丝颤抖。
良久之后,他极缓慢极缓慢地垂下血眸。
山河恢复动摇,血水凝成雨落。
从血泊中慢慢站起,红衣似血,白发翻飞。半截手臂血肉成白骨的疯子低声笑起来,满面红痕,肤堆花火花红,诡邪又艳绝。
他开口,带着莫名的扭曲味道。
仰头问雪衣仙人,“长溪,你知道我为何总穿这一身红衣吗你知道我为何总是如此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