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能亲眼看着,是他活该。
冷风惶惶吹聚乌云无数,汇成雨噼里啪啦砸下来。
洞口站立的男子一动一动,任冰冷雨水从头浇下,流过眼眶,涩疼,又流过脸颊,撕裂的红痕,混着丝丝缕缕的血水流下。
而洞内,泉水池上裂口飘下雨丝,关朔停下,伸手一挥,一道透明的水膜遮住池泉上方。正也是这刻松懈,身下人忽然翻身而上,湿润的长发垂落满怀。
关朔微愣,褚长溪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长溪”
褚长溪似微顿,而后才恍惚凑近主动亲他,转瞬将关朔拉入欲海,无暇再思考。
在他看不清之下,身上人微微偏头洞府外,缓缓勾唇笑了下。
这场雨下了许久未停,连洞府内动静歇下,雨势也未减缓。
像一场持续绝望的悲鸣。
如同洞口男子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的撕裂之痛。
湮烬之直到此时才敢抬起头,脖子支撑的头颅,仿佛断裂一般,僵硬挺直。
明明不用神识,什么也看不到。
他却仿佛看到很多,视线茫然而痛苦,睁大的眼睛里,雨水冲刷而下,红眸,像流了血泪。
烟雾散尽,池水终凉。
关朔怀中抱着似累极而昏沉的人往里面寒冰玉塌走去,温柔的将人放下,又仔细整理他的衣衫,而后半跪在塌边,盯着塌上人看,看他每一分眉目,半点不舍得移开。
看了好久好久,外面雷雨震天动地,这里静谧安宁。关朔心中满是欢喜,事后了才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有些无所适从的少年人的羞怯,脸耳通红。
良久,塌上人始终闭着眼睛,已经入睡的样子。关朔飞快地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起身离开。
洞府外,雨水将另外一人存在的痕迹冲洗的一干二净,关朔一无所觉,虚空撑出一把伞,迈入大雨中。
湮烬之等他人气息彻底消散,才现身,一步一步往里走去。
直到看见玉塌上的人,才恍惚回神般脚步定下,被某种疼痛剥离的神魂似重新回到体内。
褚长溪被换了衣衫,一身整洁干净,情毒暂时解了,气息恢复如雪。
关朔未敢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怕他醒后恼他,他不像湮烬之,每回不到尽兴不罢休,还时不时疯癫不止,非要在褚长溪身上刻意留下印迹,生怕旁人看不出似的。
此次此情事,事前事后,褚长溪都似没什么痕迹留下,纤尘不染,冰清冷玉。
但湮烬之还是看的弓起背,手抚上胸口,疼的整个人痉挛般颤抖,几乎一点一点跌跪下去。
一生狂妄不羁的魔尊,满脸裂痕,极轻极轻的笑起来,裂口渗出血。
雨水混着血水,流一地。
他痛极。
褚长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到底为什么
在医药峰一处断崖上的小亭,莲镜看着暴雨倾盆,惊雷滚滚,持续不歇,疑惑道,“这雨倒是来的古怪。”
宣斐靠着亭柱,一身懒骨,“不就是下雨吗哪里古怪。”
下界修仙,脱离四合之外,但没到能掌四季谷雨的地步。那是上界神君才有的能力。
莲镜还是觉得哪里不寻常,他沉默不语。
酒也喝到尽兴了,也不知他们事了没有,以防万一,还需得再拖延时间。宣斐用折扇敲了敲容泽面前的石桌。
“你又在想什么不如想想,湮烬之接下来会做什么。”
容泽身旁的粉衣姑娘已经抱着酒坛,趴在石桌酣睡,他起身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才道,“不知,但湮烬之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游青青道,“无外乎就是卑鄙无耻的威胁长溪哥哥。”
“拿什么威胁呢”
“苍生,仙门,亲友他不是一直再拿这些威胁长溪吗”
众人一阵沉默,内心无比内疚自责,他们都知褚长溪都为此付出了什么。
好在魔渊门被重新封印了,魔族自此出入人间受诸多限制,再与仙门一战,仙门也算有胜算了。
四方厚重的雨幕,让小亭内的一方天地似乎与外隔绝,忽然,闻羽猛得站起来,神情罕见方寸大乱,一把抓住容泽手腕,几乎急切地问道,“容泽兄,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长溪给你那把剑带了什么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