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烬之找来无数聚魂结魄的法器,却天上地下找不到一丝褚长溪魂魄的影子。
凡胎,又神魂散尽,想要起死回生,简直天方夜谭。
但魔界之尊发了疯似的从魔域开始,掘地三尺的翻找。
逆天改命,有违自然天理的法子自古多存在于妖魔界的旁门左道之中。湮烬之不仅将魔界翻了个底朝天,还大量派人去往妖界找寻。
尽管湮烬之每时每刻都想见褚长溪想的发疯,但没有找到万无一失的法子之前,他不敢将褚长溪尸身夺回来,甚至去瞧一眼都不敢。
他也惧怕回忆与褚长溪有关的一切。
惧怕记起他曾对褚长溪做了什么。
褚长溪剜骨毁道救他,他却因误会,都做下什么
灵脉受损,灵力尽失这些不是假,不是骗他。将褚长溪囚在魔界的每一日,都受魔气侵噬之痛。
长溪,会疼。
湮烬之稍微想起,就肺腑痛到喉间涌出血。
寝殿内床帐红纱曾捆紧过褚长溪双手,那张床榻,锦被之上似还残有隐忍难抑的紧攥痕迹
连日来一无所获回殿的湮烬之记起此,崩溃,混乱、疯魔,发了狂用鞭子抽碎寝殿每一处
暴躁狂乱的力量,牵动整个魔域上空雷云密布,暴雨直冲而下。失魂落魄的魔尊走进雨中,红衣破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血水混着雨水,踩下一个又一个血印。
他像是在雨中找人,又像不是。
他走过褚长溪在魔界曾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殿前的石阶,庭院中用灵石温养的人间花草,引自仙山的灵泉池水
血月上空里,犹如霞光铺满时,照黑石桥上,白衣人回眸注目
湮烬之曾撑伞,将他抱起。
湮烬之,你我恩怨终可了结。
“不。”
“不要”
魔尊站在桥上,一声又一声对着虚空哀求呢喃,恐惧的身体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
“尊上,”石崎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伞,却不敢给尊上撑,“修真界传来消息,苍吾派正在为褚仙尊举行祭祀大典,若是入灵墓”
虽然避灵珠等妨尸身腐化的东西哪里都不少,但一旦入棺下葬,便默认不会用了,会与凡人一样,化为尘土,入土为安。
那时,即便尊上找到方法,也来不及了。
湮烬之闻言转过身,隔着沉重的雨幕看石崎,雨水流过的双眸里,怔怔然,似乎没听出石崎话中含义。
他反应许久,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在魔窟里被炎火烧灼过的嗓音本已恢复如初,但湮烬之开口时,嗓音沙哑的比以前更甚,“什么祭祀大典,长溪他不会死。”
不会死。
尊上不承认褚仙尊死了,一直不承认,又或者坚信自己一定能找到救活褚仙尊的方法。
石崎跟着尊上一路走过来,尊上懊悔,悔恨,自伤,自残,所受的痛苦折磨他全都看在眼里。
仙门中人果真好手段,他们不杀尊上,却能叫尊上生不如死。
“别再跟着。”
湮烬之喝退身后人,走过石桥,继续往前。他走了很久,他明明不敢回忆,却偏偏走的每一步都有褚长溪的身影。每一处清晰的回忆,都如利刃刺入湮烬之身体,使他心口剧痛蔓延至身体每一寸。
回忆痛苦,折磨,又让人恐惧。
但湮烬之真的太想他了。
他想的心口疼,想的都要疯了。
怎么才能见到他
不知跌倒在何处,湮烬之没有起身,而是蜷缩在泥泞中,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涌出来。
要怎么才能救你
心口痛的麻木,痛的他口鼻都呛咳出血。
谁来告诉他
湮烬之想要求谁,但又无人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