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人之间仅隔一小段距离,昭景煜却觉得像是隔着天河。
再低头看桌上文书便有些心不在焉,看到州东城中涝灾险情,他思虑片刻,计上心来,拿起向着褚长溪的方向。
“长溪,你看这事孤需如何处理”
褚长溪从书中抬头,“何事”
“州东沿海多风雨,”昭景煜走过去把褚长溪牵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指给他看,“如今涝灾严重,附近百姓颗粒无收,州官请示开皇仓赈灾。”
褚长溪想了想,结合现代知识与他几世任务经历的见识,说到涝灾危害,如何安顿,如何应急,又说到朝中分派人去执行此事,沿涂监查官员必不可少,当提防朝中人中饱私囊,以免不落实处。
他认真教说时眉目便不像以往那般冷清,脊背挺直坐的端正,一手将长长袖摆挽起,一手指着文书中的缺漏给昭景煜看,室内很安静,只有他碎玉之声徐徐道来。
这般言行举止,才华正身,让昭景煜觉得他真真当得起那些年被京都中人传颂,惊才绝艳,名满帝都城的褚公子。
那些年两人还未决裂时,也时常这般一起研习,他在深夜借着烛光学习文章书画,窗外下起小雨,吹来的细风使烛光晃动不绝。
昭景煜抬目望去,他深爱之人不知何时依着窗台睡熟了,指骨撑着额头,垂落的发也被风吹的飘飘欲起。
他慌忙起身,脱了外衫披在对方身上,尽管他已经足够小心轻柔,可这点触感还是将人弄醒了。
“写完了吗”褚长溪仰头看他,烛火将他半边脸照的暖红。还未等昭景煜开口,褚长溪便起身,主动牵起他的手向门外走去。
“写完就可以回去歇息了。”
跨出宫殿门时,昭景煜看见他唇角微弯,似是轻松所感终于可以回去,便说不出自己课业还未完成的话了。
父皇定他为太子,对他要求极为严苛,昭景煜顶着明日要被父皇责骂的风险顺从地被拉着走。
撑着一把纸伞,一路相携,他们踩着细雨回到寝殿,后来睡下,他躺在褚长溪身边,借着月色细数他的眉睫,不管外面风雨如何,不管将来如何,那一刻他心里欢喜的厉害。
如今听着褚长溪娓娓而谈,竟恍惚回到了那些时刻。
昭景煜听的心口发紧,到他停下来,才缓过神来,拿起笔递给褚长溪,不动声色说道,“长溪所言极是,朝臣与孤没想到的,长溪通通想的周全,如此,此书便由长溪来批复吧。”
看着递过来的玉笔,褚长溪神情微愣,他坐在皇帝的椅子上,批着皇帝才能批复的文书怎么看怎么有些大逆不道吧
“长溪所说,孤没记全。”
昭景煜将玉笔直接塞进他手里。
“可我说,你写。”
褚长溪不为所动。
连系统都不明所以宿主,这狗皇帝想干什么呀不会真是懒得不想动笔吧。
“孤愚笨,那就有劳长溪教导了。”这样也无不可,只想要他参与进来的昭景煜点头同意了。
他心里不踏实,哪怕失忆的褚长溪安分守己到诡异的程度,他也像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般拼死想紧抓牢他。
于是御书房内,一整个下午,变成了褚长溪教一国之君如何答复奏事,他说一句,昭景煜学一句,乐此不彼。
时而意见相左,还会一起商讨。
系统乐见其成,笑呵呵催促宿主把主角教成一位明君也算是任务。
而守在门外伺候的汪庆也是欣慰地抹了把眼角,就连小太监要进屋伺候斟茶都被他厉言拦下,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打扰。
再后来殿内传出的对话就有些奇怪了。
“陛下,不可。”这是褚公子端正守礼的清冷声音。
“有什么不可”这是自家帝王温柔缱绻的带笑之声。
“此地,此时”
“长溪是想说,白日宣、淫”
听的汪庆面红耳赤又开始赶人。
晚膳后,天色已晚,昭景煜牵着褚长溪的手回芝玉殿,太监宫女提着宫灯在身侧,长长蜿蜒如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