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拿小家伙的性命做尝试。
关东反董之势如野火燎原,酸枣联军为兖州、豫州两路人马,河内联军为冀州人马,鲁阳联军为荆州人马,三方汇集在一处,推袁绍为盟主讨伐董卓。
东郡太守桥瑁为对抗董卓,伪造三公文书散发到各州郡,试图恢复弘农王的帝位,没成想董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弘农王毒杀,彻底断了联军的念想。
是个狠人。
如今离董卓丧命至少还有两年,他不能一直带着孩子躲躲藏藏,原主和那些族人死得不明不白,袁绍、袁术不思为族人报仇,他却不能袖手旁观。
既然借由原主的躯体重获新生,为原主报仇就是他的责任,他自己吃点苦头不打紧,不能让孩子跟着他受苦。
原主承袭父亲爵位受封安国亭侯,有董卓在京师,官职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爵位却能筹划筹划给小家伙留下,亭侯乃是列侯,位同五品官阶,原主还有食邑在安国,足以让他们站稳脚跟。
只要能离开郿坞,身份暴露与否并不重要。
烟气袅袅升起,侍女离开之前特意在窗前留了条缝散烟气,原焕拢紧外衣,看小家伙躺在襁褓里睁着眼睛吐泡泡,感觉他可能要饿了,于是撑着身子下床让侍女熬米汤来喂孩子。
不是不乐意照顾小家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侥幸留得性命,到底还是伤了底子,董卓的亲信闯进太傅府和太仆府抓人的时候下的是死手,他身上那个血刺呼啦的大窟窿不是假的,伤得那么严重,就是养好了也会有碍寿数。
能活下来已经不容易,活不活得长到时候再说。
原焕头晕目眩地扶着床喘息,额上已经冒出冷汗,躺着的时候显不出来,站起来才发现走路是真的不容易,腹部的伤口还没长好,稍微一动弹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院子里的脚步声逐渐多了起来,高顺听到屋里的动静赶紧进来,一边安排人将床榻上的小家伙抱起来,把被褥什么的全部换新,一边小心扶着苍白无力的孱弱青年在炭盆旁的软椅上坐下。
跟着他过来的不只一队带着各种物件的侍女,还有背着药箱的疾医,原焕半靠在椅子上缓过那股子疼劲儿,还没来得及询问这是怎么回事,疾医便丝毫不敢马虎的开始诊脉。
训练有素的侍女们轻手轻脚布置房间,眨眼的功夫冷清的房间就变了模样,待她们秩序井然的退出内室,房间只剩原焕高顺疾医,以及拿着小勺喂小娃娃喝米汤的十几岁小姑娘。
原焕对她有些印象,他和小家伙在郿坞属于黑户,经常出入这里的人不多,每日给他换药喂药的便是这一位。
疾医诊完脉后亲自下去煎药,侍女将小家伙喂饱哄睡放回柔软的床榻也悄然退下,高顺将门关上,转过身来低声道,“大人伤重未愈,需卧床静养,不可见风。”
原焕掩唇轻咳,抿了几口热水压下喉中痒意,然后顺着这人的搀扶回到床上。
粗糙的被褥换成柔软舒适的金贵料子,烟气熏人的炭盆换成三个精致的暖炉,床边的桌子上摆着烟雾袅袅的鎏金铜炉,淡淡的香气从其中传来,凝神静气很是好闻。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原焕靠在床头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来哪里有古怪,只好暂且将问题压在心里,“屋里暂时没有外人,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留在屋里不出去,总不能是想在这里当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