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他是如何被安祁王收养,又如何被安祁王送去羽剑门。再讲羽剑门的灭门之事,讲师父如何拖着病弱之躯残喘着照顾他们,如何恶狠狠地将仇恨的种子埋在他们的心里,将师父的死。
最初只是三言两句地概括,月皊一次次追问,江厌辞便越说越详细。
春夜凉,江厌辞解了外衫,披在月皊的身上。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细细碎碎地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过去,更没有想过将那些或大或小的事情说出来,心里会是一阵轻松。
“你哭什么”江厌辞望向月皊泪水涟涟的面颊。
月皊摇头,用手背去蹭脸上的泪。
“如果”她哭得打颤,“如果这些年能一直都能陪在三郎身边就好了”
江厌辞忽然就笑了。他说“月皊,你真的很喜欢我。”
月皊愣了一下,继而因他这话哭笑不得,她哽咽地说“三郎你真的很不害臊”
江厌辞笑笑,将她纤细的身子锢在怀里,动作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他望着夜幕里闪烁的群星,低声道“月皊,你不愿意你离我太远,那样我不知道你是哭是笑,是不是安好。”
“我要离开长安半个月,等我回来的时候能有答案吗”江厌辞抬起月皊的脸,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她蓄满泪的眼睛。
月皊眼睫轻颤,蓄在眼眶里的泪便落了下来。江厌辞俯身,吻住那滴泪,辗转含在舌尖。
他有些后悔对月皊讲那些事情,他不想月皊哭。她哭时候,那一颗颗眼泪好似尖忍的小刀片落在他的心上,让他心中闷涩怪异。
如今他已知晓,那种滋味是痛。
又过了五六日,月皊正在调香室里专心调一种香料打算送给李姝遥,府里的下人禀告李秀雅过来了。
月皊有点意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造访。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赶去花厅见李秀雅。
李秀雅在花厅里渡着步子,欣赏着各处摆放的插花和盆栽。见月皊进来,她笑盈盈开口“你这里的花好好看,每一瓶每一盆都像艺术品。出自哪个花匠之手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县主。”月皊福了福身,才弯着眼睛说道“没有什么花匠,是我闲着无聊自己摆弄的。”
月皊缓步走进去,笑着问“县主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然是有事情想向你打听”李秀雅不去看那些花花草草了,在椅子里坐下。
月皊走过去亦坐下,柔声询问“什么事情呀”
“你还会嫁进江家吗”李秀雅开门见山。
月皊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秀雅瞧着月皊的神色,也不执意等她的回答。她笑着继续说“是这样的。之前书画筹献舞,得了舅舅的恩典,他让我自己选夫婿。如今的江三郎考得状元郎,真是炙手可热的人选。我就来跟你打听打听呀。”
李秀雅顿了顿,继续笑盈盈地说“江厌辞哪儿哪儿都好,唯独要考虑一下你。以前还唤过你表姐,也算缘分一场。我今日过来,自然是想将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月皊安静地听着,唇畔仍旧挂着一丝浅笑。
李秀雅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继续说“其实我也不介意自己的夫婿有小妾。只是你身份有点不一样,先是当过华阳公主的女儿,再给江厌辞当过小妾,后拿了放妾书,如果以后又回去了,旁人难免议论。江厌辞刚考了状元,正是入仕的时候,若因为后宅之事影响了仕途,可就不太好了。毕竟他如今风头正盛,盯着他的人自然多。”
李秀雅抬起一张淑贤单纯的脸庞望向月皊,笑盈盈地问“所以,你既然已经拿了放妾书,从江府出来了,就不会再自甘下贱,回头去给人当妾对不对听说华阳公主要收你当义女这才是好的选择,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