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让从宴会跑了出去,径自去了名轩公寓。
犹豫了很久,他才终于上了楼。
公寓的密码没有变,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家具都用防尘布妥帖地盖住了,化妆台空了,衣柜也空了。
一切都没了,也完全没有了有人居住的痕迹。
搬走了吧。
顾让想着,她或许搬回家了,或许去了林大的办公室,或许去了公司
或许,手机成了空号是巧合,微信被注销也是巧合。
可在公寓楼下,他遇到了秦蝉的那个叫冯茜的助理。
冯茜手里拿着一份房产证,她说,是秦蝉让她来将这处公寓卖了,第二天会有买家来看房子,她来收拾一下。
她还说“顾先生,自从知道您身份的那天后,我再没见过秦总了。”
知道他的身份
她根本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顾让甚至不敢问,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的。
他怕知道真相。
他们的最后一面,那么不堪。
顾让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四月六日,原本的结束半年合约的日期。
顾让终于可以确定,秦蝉离开了。
他曾经很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如今也是。
他买了很多的酒,拿着那份没有销毁的合约,庆祝自己得到自由。
顾让讨厌酒的味道,可那天,他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
他对自己说,顾让,明天就自由了,今晚可以稍微地放纵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可是,酩酊大醉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喑哑地、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回来。”
第二天,是徐骏意找了过来,看见倒在地上的人时顿住,那曾经不论多困难都不折的脊梁轻轻蜷缩着、佝偻着。
许久,徐骏意收回目光,打开了窗子,散去了满屋子的酒味,看着顾让说“老大,你到底怎么了”
顾让逐渐清醒,从地上站起身,平静地收拾地上摊开的合约文件,装订在一起,整齐地放入文件夹中。
而后,他淡淡地开口“没事了。”
一切正如寻常,仿佛不过只是梦了一场。
秦蝉是在四月初离开的林城。
离开之前,她买下了河滩旁的酒店,暂时交给了孟茵看着。
她一直记得孟茵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签字的样子,随后嘀咕“我这是傍上了一个富婆吧”
秦蝉笑了笑。
买下那处酒店,不只是因为感性,河滩周围有一块政府规划的地皮,林城的发展会逐渐东移。
她这也算是豪赌一把。
秦蝉出国的第一站,是巴黎。
她曾经上大学的地方。
她要在这里,把自己曾经没有拥有过的休闲时间全部补偿回来。
每天穿着平底鞋,扎着高马尾,混迹在校园里,或是图书馆中,偶尔骑着单车装成大学生的模样去旁听课程。
有时会碰见学弟们上前要联系方式,她也只笑着摆摆手,说自己是单身主义。
只是时间久了,难免会变得无趣。
一直待到秋天,秦蝉转站去了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