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淡的杨家本以为要渡不过这个年关,被直接打回原形,却没想到官位犹在,年前还迎来了端王的探望。
“杨大人定要好好养病,早日康复,朝廷未来还需要大人操劳,至于其他的自有本王,莫要担心。”端王与卧病在床的杨慎行说了许久才离开,杨泊松代为相送。
等端王一走,杨泊松便按耐不住兴奋,匆匆跑回到父亲的床前“爹,太好了,若端王殿下愿意替咱们还这笔银子,那些弹劾也没什么好怕的,您照旧能做您的大学士。”
他赞了又赞“端王殿下果然爱才心切,心胸广阔。”
然而闭眼在床上休息的杨慎行却没什么高兴,愁容未消反而越见深刻。
“爹”这个情绪显然影响了杨泊松,让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起来。
杨慎行没有多解释,只是沉着声音问“映雪没有吵着去见文成”
杨泊松一听立刻矢口否认,求情起来“没有,爹,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正关在屋里好好反省。她,她不会再跟方文成牵扯不清,您就别责怪她了。”
杨慎行没有多言,只道“你去把她叫过来。”
“是,爹。”
杨映雪知道杨家落到今日地步,皆是受自己牵连所致,她内疚的同时,更多的是害怕。不知道父亲会如何责罚,她只能惶恐地跪在床前,眼中含泪磕头道“爹,女儿不孝”
杨慎行慢慢转过头,看着瑟缩不安的女儿。获罪之时杨映雪正值二八青春年华,天真烂漫,优雅得体,然而十五年过去,再见之时,却是矫揉造作,眉目藏嫉,尽显算计。
这个变化,怪谁
杨慎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映雪,是爹对不起你。”
闻言杨映雪睁了睁红润的眼睛,惊讶地抬起头“爹您不怪女儿吗”她有些手足无措,“是女儿见识短浅,只顾着自己,不相信您,才引来这样的祸事,我”
“不必说了。”杨慎行抬手打断了她的自责,愧疚道,“老夫哪有这个资格,你受我连累沦落风尘,好不容易有个归宿,却还记挂着父兄,即使有错,那也是老夫的错,没有护好你啊。”
“爹”杨映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慎行不仅没有严厉地责罚她,反而向她致歉
泪水盈满眼眶,她心中大恸,再也忍不住就这么趴在杨慎行的床前嚎啕大哭起来。
汲汲营营一场空,落得名誉扫地的下场,连累父兄,连累儿子,无边的后悔充斥着她的心头,内疚更是让她恨不得就此死去。
杨慎行听着这撕心的哭声,苍老的眼睛中也湿润了起来,抬起手放在女儿的头上,轻轻抚摸着“映雪,别怕,以后有爹在,没有那些委屈了。”
家人的原谅让杨映雪仿佛得到了救赎,她一边哭,一边抓住杨慎行的手紧紧不放。
“只是爹还得求你一件事。”
抽泣渐渐止住,杨映雪抬头朦胧泪眼“可我还能帮上什么呢”
满脸褶皱的杨慎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过来。”
杨映雪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眼神下,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下,她紧了紧喉咙,将耳朵慢慢的凑到杨慎行的嘴边。
后者轻声说了一句话,顿时她的眼睛睁圆,惊愕地手都抖起来,难以置信道“爹那是您的学生”
杨慎行闭上眼睛,沉重道“我们已无路可走了,映雪,只有这样做才能救杨家。”
杨映雪咬住唇“可哥哥说,端王不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