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撕开伪装,激怒景王,自然是有原因的。虽然封王出京已是确凿无疑,不过什么时候走,怎么走,带什么走那可就讲究了。
杨慎行没下台,意味着新政照常开展,相比起“自不量力”的刘珂,如今对景王而言最大的敌人还是端王。可既然兄弟之间已经撕破脸,景王也怕端王联合刘珂背后忽然捅他一刀,是以必然要尽早将人打发出去。
没看见这次这么荒唐的事,端王居然还送了那么丰厚的奠仪,摆明了是在拉拢。
“到时候爷只要装作死不情愿赖着不走,我那六哥不得着急死,这封地也好,盘缠也罢都能商量了不是”
刘珂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方瑾凌抚掌而笑“殿下深谋远虑,在下佩服,不过既然一切都已随殿下的心意,还需要我做什么”
方瑾凌不觉得大晚上不睡觉冒着寒风过来,就是为了跟他显摆聪明才智,顺便斗上几句嘴。
“离京,爷想去一个地方。”刘珂说,“就是有些犹豫,你给哥哥出出主意吧”
有求于人,他很上道地伸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不冷不烫,温热入口的水,递到了方瑾凌的面前。
而方瑾凌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他的手上,微微一顿之后,又移到了刘珂的身上,接着视线往上最终停留在那带着痞气的脸
方瑾凌看了很久,仿佛要在上面盯出一朵花来。
相顾无言许久,刘珂被他看得终于不自在起来,反问道“看啥呢,是爷太英俊了把你迷住了不成”
方瑾凌缓缓摇头,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看着面前的茶水,喃喃道“当我以为看清了你的下线,没想到还是错了,原来你压根没那玩意儿。”
“啥意思”刘珂听得一头雾水。
方瑾凌长叹一声,神奇地望着刘珂,用惊叹的口吻道说“您半夜偷偷摸摸跑来翻墙,就是为了让我出这个主意”
“噗咳咳”刚喝了一口茶的刘珂顿时喷了出来,一个不察呛到了喉咙,立刻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而小团子一双小眼睛瞪了老大,一边替刘珂顺气,一边震惊地问“这,殿下,小少爷咋知道的啊”
忒么他也想知道
方瑾凌由衷地发问“请问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刘珂顿时抽了抽嘴角,他抬起双手,果然见手掌上沾了灰,还带着擦痕,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腰腹部蹭了墙灰,不凑近倒是没啥,可他俩面前面坐着,细看就能瞧出端倪。
失策,露馅了。
小团子讪笑着替刘珂掸了掸衣裳,对着方瑾凌干巴巴地夸奖道“小少爷真是观察入微。”
方瑾凌想到府里里外搜查小贼的阵势,不禁扶额,他实在难以理解刘珂的脑回路。
“好好的正门不走,您爬墙干什么”
“这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咱俩关系好,连累你吗”刘珂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刚得罪景王。”
这个答案让方瑾凌有些意外,连带着眼眸也微微融化,他说“万一让人发现了怎么办我有七个姐姐,母亲刚恢复自由身,不希望传出任何不利她们的话语。”
不管有多离谱,在男女大防严重的时代,刘珂这样做很不妥。
然而刘珂却道“怎么会被发现你以为谁都能像我一样拿宵禁不当回事,等着这个时辰蹲尚家门口也就你姐彪悍,一个个警觉地风吹草动都不放过,我自认为已经很小心了。”
方瑾凌“”合着还不服气
“她们从战场而来,您说呢”
刘珂竟然还欣赏起来“怪不得,那我能从她们手上溜走,哥哥身手是不是还不错”
听此,方瑾凌简直哭笑不得,摇头叹道“你赢了。不过殿下,这个问题问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您的幕僚呢难不成丢不起这个人,今天之后集体收拾包袱,跑了”不然怎么轮到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对封地指手画脚
刘珂挠了挠头,面上有些惭愧,他说“我没告诉他,怕又觉得我胡闹。”
方瑾凌心中微微一动,“那么您心仪的封地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