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连连称谢,道“皇上和蔡大人安排如此周详,孤自当从命。不过,其他的名胜就不去了,明日便启程顺流而下,孤归心似箭,一刻也耽搁不得。”
蔡大业微微一笑,说道“如此,便依了殿下。”
随后,蔡大业婉转地向陈昌表达了向南陈示好的意思,陈昌自然心照不宣,但他此去建康境况犹未可知,只得暂得答应代为转达。
江陵城东二十里有一处占地极广的庄园,庄园大门口,一条小河缓缓流过,碧绿的水草中,隐约可见有数十尾鱼儿正在追追嬉戏。
围墙周围全是高大的绿树,间或几株湘妃竹,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庄园的正房之中,一个疤瘌脸大汉焦急地踱来踱去,一旁几位心腹眼睑低垂、肃手而立,生怕惹得疤瘌脸大汉不悦。
这名疤瘌脸大汉便是陈唱在小饭铺之中所见的那位,名叫焦孓,公开的身份是挂靠在娄家的客商,真实身份却是北齐的细作,他们利用客商的身份公开游走,收集北周、南陈的情报。
焦孓越想越恨,越想越怒,额上青筋都一根根绷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一定是那些候官干的一定是他们,否则我精心策划的计划功亏一篑。”
“梁玉已经被候官盯上了,不宜再留,都是义父太过优柔寡断,说什么梁玉有功于朝廷,非要留他一命。现在可好,我们派去的人被杀了,梁玉也不知去向,说不准就是被候官拿了。”
一个名叫张方的心腹战战兢兢地道“少主,此事是不是要立即禀报老主人定夺”
焦孓猛地一挥手,那人声音立即像被切断了似的,戛然而止。
焦孓恨恨地道“义父,又是义父他年纪越来愈大了,做事也是愈发地瞻前顾后,如今南陈的陈昌就在江陵,难道还要一直等下去不成义父只会让我忍着,可我已经忍够了”
屋内噤若寒蝉,焦孓缓缓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你们难道不明白吗义父他年纪已经大了,再无年轻时的勇武果敢,诸多事情都因为他的优柔寡断而丧失良机。”
“如今,我北齐虽然是太子继位,但实际掌权者乃常山王高演,取而代之是早晚之事。我之所以背着义父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提高我们的威望。”
“陈昌人在江陵,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明日他便要离开江陵去建康,如果这次我还不能把握机会的话,怕是无法给常山王献上一份大礼,也就永远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这”张方讷讷地道“少主,常山王才智超群,长于政术,常山王跟随皇上到邺城,住在领军府。杨愔、燕子献、可朱浑天和、宋钦道、郑子默等人因王爷威望已经很高,心里害怕权力受到威胁,请求皇上任命王爷为太师、司州牧、录尚书事。”
“长广王高湛为大司马、录并省尚书事,解除京畿大都督之职。这说明皇上已经对王爷起了疑心,此时我们未经请示便擅自做主,万一被有心人所利用,怕是又要将这脏水泼到王爷身上去。”
焦孓在房中兜了几个圈子,咬着牙,冷冷地道“你有所不知,如今这北齐的权柄又重新回到了常山王的手中”
原来,这常山王高演乃是北齐神武弟高欢的第六子,是北齐当今皇上高殷的亲叔叔。
三月底,高演在酒宴上借机将尚书令杨愔、右仆射燕子献、领军可朱浑天和、侍中宋钦道等这些反对他的人都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