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缈打坐了一整夜,内心不起丝毫波澜,完全不被外界所干扰。
晨起时分,她看到樊夫人在往窗外眺望,眼底黑青,明显是昨晚没睡好,甚至可能彻夜未眠。
顺着樊夫人的视线望去,她眺望的方向,分明是徐幼薇住的地方。
何缈知道,这些年樊夫人应该是来偷偷看过女儿的,不然对于女儿住在哪里,以绣工为生这件事,不会如此清楚。
但大抵是之前的记忆太惨烈,她不敢再去看女儿一眼。
何缈看得出,樊夫人是有愧疚的。其实樊夫人性子不坏,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心怀仁慈。
只是她对人严厉,尤其是对后辈,爱之深责之切。信奉的是棍棒之下出孝子,惯子如杀子那一套。
当初何缈前往洞庭之际,灵力枯竭,走不动的时候,樊夫人就严厉地催促她。
她后面其实也给何输送了真气,只是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哄人。
徐幼薇大抵是在母亲的这般严厉对待下长大。少女敏感又渴望柔情,才会直接着了爱说甜言蜜语的男子的道。
一个徐幼薇,又是多少人的缩影。
早饭间,店家上了美味的小笼包,香得何缈直舔嘴。
何缈这边狼吞虎咽了半天,抬头望去,才发现樊夫人在看着自己。明明没有说什么,但那双细长的眼眸间,又似乎蕴含了许多说不出的东西。
何缈这才注意到,方才的小笼包,樊夫人只浅尝则止。她当下立马就懂了,忙将口中的包子咽了下去,道
“我收拾收拾就去。”
毕竟,人家因着爱女茶饭不思,她却狼吞虎咽,未免有些不合适。
再次来到破旧的小院,昨天的那个男子也在。
男子特意换了一身半新的蓝袍,上头的折痕还清晰可见。
何缈淡淡地扫了一眼,心下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向徐幼薇。
徐幼薇正在给婴儿喂黏糊糊,婴儿瘦瘦的,一直耷拉着眼,也不爱哭,似乎不太健康。
昨天的两个小女孩也都在,都是面黄肌瘦的样子,只静静地盯着何缈看。
“你们出去,来客人了。”男子嫌弃地将两个小女儿往外赶。
何缈这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在巷口玩,原来是家里不让她们待着。
“姐姐”何缈主动打招呼道。
徐幼薇抬起眼来,对着何缈勉强一笑,只眼底通红,眼角还是湿润的,看样子,是刚哭过一场。
“小姐,这是昨日贱内绣的手帕,有些图案来不及绣,便画了下来。”
男子忙殷勤地将东西奉了上来。
何缈接过手帕,上头是一把熟悉的剑,是樊夫人的武器二刃青霜剑。
看来,徐幼薇还是从自己熟悉的兵器开始画起。
“不错,很有想法。”何缈夸赞道。
两人面上都是喜色。
何缈指着手帕上的剑笑道“姐姐,这把剑怎么绣成了双刃的”
此话一出,徐幼薇脸色一白,嗫嚅着没说话。
一侧的男子却变了脸色,忙接过手帕,对着徐幼薇怒道“你怎么搞的这都能绣错了。”
徐幼薇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也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