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依旧咬着牙,从底层的站货员到了货台里,又当上组长,一步步爬上销售经理又买了房;
她把出生时是个黑户的闺女,养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学生。
正因为记忆里的母亲是这样的,才让来到这个世界的元幼杉情感格外复杂;
这份浓厚到影响了她情绪的母爱,以至于她刚刚苏醒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对元海虹安危的担忧。
这对从育儿袋中出生、再统一送到机械伊甸园养大的末时代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现在趴在自己床头哭泣的妇人,确实算元幼杉和元海虹的亲戚。
女人叫元海玉,是元海虹的亲妹妹,元幼杉的亲小姨;
只不过当年她们姐妹俩关系并不好,元海玉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到大做饭洗衣都喊姐姐做,更因为姐姐出色的相貌心生妒意。
元海虹未婚先育后,在当时那个农村很被人诟病,曾经夸赞她生得出众人又好的邻居们,都转过头去辱骂她讥讽她不要脸皮。
甚至于她自己的亲人兄妹,也动辄说她给元家丢脸。
其中骂得最难听最尖锐的,便是这位小姨。
在年幼的元幼杉记忆中,仍深刻记得某次过年回乡时,这位小姨用力戳着自己的额头,大声说自己是孽种。
正是因为童年这样的经历太多,导致元幼杉性子越来越内敛、沉默。
几次之后,元海虹干脆和元家的那些亲戚都断了联系,自己带着女儿在吉山市生活,逢年过节母女俩一起过也不孤单。
一直到元幼杉的意识来到这个世界,两家人都没再有什么交集,以至于第一眼她甚至没能认出这个扑在自己病床旁哭嚎的人是谁。
而后头站在病房门口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元海玉的丈夫,一个是她儿子。
许多年前结了仇不再来往的亲戚,逢年过节都没打过电话,如今吉山一地震,就拖家带口过来哭丧,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元幼杉本人的性格,也不像这具身体原先那么内秀胆怯。
她就这么定定坐在床榻上,冲元海玉扯了下嘴角,“小姨。”
而后便不再说话。
病房内再次陷入死寂。
元海玉抿着嘴心里不爽,暗骂这死丫头没点眼力见,自己亲小姨来了竟然连招呼都不打,眼珠子直挺挺瞪着人,让人心里打怯。
人也大变了样。
几年没见,脸生得跟个妖精似的,跟她那个没脸没皮的娘一样。
元海玉还以为病床上的,是当年那个被骂了被拧了也只会躲在妈妈背后,默默掉眼泪的胆小丫头,脸一板就要嚷起来;
她身后的小年轻连忙拉住她,冲她挤挤眼。
“妈,你没看到表妹额头上包着布呢,估计是地震的时候伤了头,而且大姨现在也不在她身边,她肯定心里难受。”
说话的青年是元海玉的儿子林洋,他唉声叹气着,眼神止不住得往病床上的少女瞅,心里也有些震惊。
他只记得元幼杉表妹眼睛鼻子长得还不错,但每次一回去都垂着头含着胸,声音细得像蚊子,胆子估计连鸡仔子大都没有;
况且那个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谁成想长大了,竟是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
曾经唯唯诺诺的眉眼间带着冷淡,那昙花一现的笑容,把林洋眼睛都看直了。
林洋又道“妈你忘了咱来是干什么的了不就是来照顾表妹和大姨的么”
看着儿子挤眉弄眼的暗示,元海玉猛的回过神来,拍了下自己的大腿,生生按捺了火气,脸上又挤出一丝笑来,温柔得瘆人。
“大洋说得对,丫头啊,你妈呢这都过去一天了,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