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家”萧寒猛地回头,顺势擦拭了一下眼角,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立刻迎来一片响应头也不回的大步的走在前头,让冷风吹拂自己的额头,心里澎湃的感觉才渐渐消去。跟他们没必要说谢,如果说了,那也就是说这份纯粹的感情已经有了污点,萧寒会难过,他们更会想打人,这份情,只要记在心头里就好一路浩浩荡荡往前走,后面就有车,可谁也没有在上去,一大群人说说笑笑再是舒服不过不知道为何,每次到萧寒这里,打心底里都透着轻松而且这一群人的大笑声最能感染人,哪怕再腼腆的人在这时候都会变得豪放无比。迎风踏雪进了庄子,管家带着萧郎们举着仪仗列队欢迎,这不是萧寒安排的,也不知是谁临时出的馊主意,萧寒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举着吃力,赶紧一脚一个踹进家里,这都不是外人,用啥仪仗于是举着仪仗的人刚冲出门口,又被赶羊一般的通通踹了回去,这在死要面子的贵族家里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就是在现在,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进了家门,自然有人替萧寒把来客引到宴会之地,萧寒作为主人,只能告罪一下,他还要迎接晚到的贵客。说起来,早在建侯府的时候,萧寒为了从众,几乎是什么意见都没发表,唯独在最后,让匠人们建一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对于侯爷这并不算出格的要求,匠人们自然照办,建成后的房子很大,也很空,里面几乎什么陈设都没有,也从来都没用过只是在煤炭炉子大行其道的时候,萧寒吩咐人在里面弄上好几个大炉子。炉子安上了,屋子却又闲置了下来,每次仆人们打扫屋子的时候,都在好奇这是干嘛用的,空荡荡的,难道是练武房可是侯爷从来不练武,用他的话说练武不如练腿,起码在关键时还能跑快点这话从一个侯爷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尤其还是一位军中的武侯但是家里老人却毫不见怪,看到有年轻人对这话有些鄙视的时候还会动手去扇他们脑袋你们懂个屁小侯爷是用来在战场上填命的那还要你们干嘛听着,全部人死光了也要保住小侯爷,只要他在,日后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如果他没了,你们全活着也没用年轻人被扇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抱头鼠窜,一顿打之后,人早跑了,至于屋子是干嘛用的,鬼才去关心,或许这只是家主的一个恶趣味吧空空的房子一直到昨天,终于迎来了第一样家具,也是唯一的一样家具一张巨大无朋的大圆桌被安放在屋子中间,周围环着二三十把配套的椅子。桌子有多大呢这么说吧,为了进屋,拆了好几扇门和一大排窗才把它搬进去,单看看它的周围能放下几十把椅子,就可以想想它的大小桌子是两层的,上面的圆木板子要比下面的还小上一些,这两块桌面是老木匠和铁匠一起商量着才做出来,没办法用一块木料,压根就找不到这么粗的树这件匠心独具的桌面被分割的十分光滑,也不知刷的什么油,整台桌面亮的都能照出人影,让第一次看到它的萧寒都大吃一惊,而在它底下,还装了一个废了老大劲才做出来的原始轴承,牛油涂的满满的,转动起来倒也不费力气,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后世最常见的饭点旋转餐桌,只不过确实大了一点。屋里几个大炉子同时燃起,滚滚的热浪让屋子里一会就开始热气翻腾,穿着厚厚衣服的人进来一会就待不住了,三两下脱去衣服,只留几件短衣,这才感觉一身的轻快。庄子路口那里撤防了,今日不用设防,如果有人敢在今日来挑事,那萧寒只能为他默哀,全大唐最能打的人今日来了一大半想找事的一定要想好自己怎么才能爬出去。一屋子牛鬼蛇神,穿着短打,也不管平日里身份不同,一起围着大大的桌子吹牛打屁,场面倒也壮观忘记了是谁第一个拨弄了一下这张桌子,居然发现这桌子会动随后,这张桌子马上就被玩坏了,被人转的和大风车一般,上面原先为了好看而故意摆放的东西全都被甩了出去,竟然还有人大声叫好看不起这一群土鳖,哪怕这里面有长孙无忌之类的牛人,但是在见识这一途上,萧寒还真有足够的理由鄙视他们。贵宾一直都要最后才能到,这几乎是中国几千年不变的规矩。等到这些人终于玩够桌子了,身份最高贵的小李子才姗姗来迟。萧寒刚刚前脚把唐俭迎进来,后脚就听到仆人大声喊着秦王驾到。赶紧把唐公随便找个座位摁下去,萧寒一溜小跑的去门口接人。门开了,外面却站着两人,一个是小李子,另一个赫然是许久未见的薛收。早就知道薛收会来,但是萧寒不知怎么,现在看到他就心虚,站在门口,竟是半天没说出话来。门外的小李子看出萧寒的窘迫,笑着当先就给了萧寒一拳“怎么傻了连门都不让进了不让我进,也该让大舅哥进嘛”“咳咳”被小李子打趣了一番,萧寒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赶紧朝着旁边让开路,支支吾吾的说道“哪有,哪有,你们快请进,那个,我先出去看看让他们上菜”薛收站在一边也不说话,看萧寒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只拱了自己白菜的野猪一般,只把萧寒的冷汗都看出来了,赶紧掩面溜出门去。心虚啊虽说大家是兄弟,你家人就是我家人,可是人家没让你真往一家人发展啊好嘛,人家出去一趟,你就弄得全长安沸沸扬扬再见面,多尴尬屋子外面滴水成冰,但是萧寒却躁的浑身发热,在烟暗里来回走了两圈,擂鼓一般的心才平歇一点,刚要鼓起勇气回去,一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在面前“妈呀”没有半点防备的萧寒乍一看烟暗里有双眼睛,嗓子里“咯喽”一声,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来就当场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筛糠一般直打颤竟是被吓得连跑都跑不了都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没办法跑的,萧寒直到这时候才相信,而且不光不会跑,就连喊都喊不出来,因为嘴都不听使唤了只余一双眼睛还在努力工作着“呸呸呸,谁是你妈,我有那么老”没等萧寒翻着眼睛晕过去,一个动听的声音就在耳朵边上响起,总算是让萧寒回过了一点魂来。努力把白眼翻回来,借着月光看了一下眼睛的主人,萧寒立刻惊声叫到“薛,薛盼你,你怎么来了”说完这句话,萧寒都恨不得现在有个地缝让他钻进去,在心上人面前被吓成这样,这也太囧了薛盼看着萧寒呆呆傻傻的样子噗嗤一笑,衬托在清冷得月光下,仿佛仙子一般。“怎么,他们都来了,我不能来”“能谁说不能”赶紧爬起来,顺道在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两把,让还在抖动不已的腿安分下来,萧寒深吸一口气,这才对着薛盼道“那个,这里冷,我们进屋去吧,别冻坏了”“好吧,你看你,就穿这么点”看萧寒只着了一身单衣,在寒风中都有些发抖,薛盼心里突然有些心疼,赶紧点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