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默然,显已认可余行之的话语。
片刻后却又冷沉一笑,并将那玉牌抛给余行之,道“有了它,你还对付不了那个杂种,那就是命该如此。”
余行之接过玉牌,还有些莫名其妙。
余牧人眼尖,瞥见玉牌上的号码,顿时惊喜道“这,这是燕离的身份玉牌,如此一来,他与黑道勾结的事,已是板上钉钉。”
当天余牧人先录籍,是六十六号,他自然记得燕离就是六十七号。
位于演武场的背面的城墙墙根下,在斜阳完全笼罩不到的阴影里面,出现了一个踉跄的身影。
燕离捂着腹部,不用感应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十分糟糕。
更糟的是,为了从大理寺的包围中逃出来,额上的第七道咒印重新生成完整,心境没有波动,咒印却加深了。
日前修为突破,减去一道咒印,如今不止重新生就,且势头不止,可谓雪上加霜。
前路是咒印,后方追兵穷追不舍,真是上天入地也躲不了的死劫。
而且此刻,因咒印缘故,燕离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下意识用石子在墙根上留下最后一个印记,并附上几个字后,迷迷糊糊地往书院的方向逃去。
今日因西凉入京而休学一日的书院,十分的冷清,所以没人发现燕离闯入了后山。
后山之清幽,乃永陵一绝。
俗语谓大隐隐于市。
几幢别院掩映林间,时有鸟唱风鸣,枝叶簌簌和声。
斜阳夕照,映着纷黄枯叶,斑驳摇曳里,如血如歌般飘零,愈去愈远,如逝去的岁月般决绝。
燕离眼前一片残红,逐渐模糊,美如诗画的景致,也已支离破碎。恍惚之间,耳畔响起丝丝缕缕、呜呜然、烟烟袅袅的箫声,伴这副残阳画卷,有种美到极致的意境,
精神为之一震,连咒印也似缓止。
他不由自主凝神细听,韵律并不陌生,却是清尘,乃著名的乐道大家孤舟子大师所创,以轻柔、涓细著称,最是洗涤人心。
这首曲子乍闻只觉寡淡无味,其间却饱含作者淡泊名利的心志,寻常人听不出什么,此刻的燕离,为咒印所困,因红尘烦扰,正要淡泊红尘方能化解。
不过,淡泊只是消极应对,不符燕离处世观,所以他很快就从那意境中挣脱出来。
这时,忽听曲风一变,变得清丽脆亮,忽高忽低,忽轻忽响,时而低到极致之处,如坠深渊;时而升高腾空,如蛟龙翻涌无常。几个盘旋之后,又变得若有若无,宛如细雨绵绵,却也说不出的快乐活泼。
这韵律燕离也不陌生,便是那结伴郊游所奏的六月飞歌,以轻快悦耳称著。
燕离心中愈来愈好奇。心神为之吸引,咒印之力倒愈发弱了。
未等他品出味道,又听曲风一变,低音不绝,如万人诵念的佛音梵唱,偶有珠玉跳跃,清脆短促,此起彼伏
燕离不由自主迈动脚步,沿着幽石小径,不多久便来到一幢山中小院门前,门匾上写着“浮萍园”三个字。
院门忽地开启,箫声顿时咫尺可闻。
门口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皓齿明眸,小脸圆溜溜红扑扑,正咕咕哝哝说着什么,待看到是燕离,不由得瞪大了双睛,不知是惊是吓,叫了一声
“怎么是你”
燕离朝她微微一笑,道“别来无恙”
然后,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无恙你的头喂,喂,这里,这里是内院,你一个外院学生怎么进来的还有你要死别死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