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看脏东西。
郁枝匆匆瞥了眼,内心大受震撼
若非晓得两人是祖孙关系,见了这样的眼神,谁不说这二人是宿世的死敌呢
也难怪,难怪一入府周围的人对待四小姐的态度处处透着古怪。
她用力地回握那只泛凉的手,一股温和的力道推着她从怀里离开。
郁枝倒退步,人将将站稳,只听得老爷子冷沉的声音“打。”
打,打到她知错为止,打到她认错为止。
棍棒之下出孝子,更出乖顺的孙女。
打得她不得不从,不得不嫁,再不敢挑衅祖辈威严。打得她傲骨折断,只配做屈从男人的附属。
总归一个字打
打人的是戏伶阁的护院,昔年跟随老爷子南征北战,手拿惯了能杀人的刀兵,如今拎起棍棒,威风不改,杀气腾腾。
一棍子敲在四小姐腿弯,魏平奚不做抵抗地跪下去,她面上含笑,仿佛觉不出疼,细长的瑞凤眼死死盯着继续盘核桃的祖父。
“你知错吗”
魏老爷子问她。
魏平奚从小到大吃惯了疼,挨了不知多少顿打长成今时的身量和古怪的性子,她不觉疼,一棍子落下去,郁枝指甲险些劈了。
“敢问祖父,孙女错从何来”
她云淡风轻,满心的不服,满眼的不驯。
魏老爷子闭了眼,再开口声音更狠厉“给我狠狠地打”
李乐眼前发晕,掌心的帕子快要被绞烂夫人怎么还不来
郁枝下唇咬出血,眼眶噙泪却忍着没掉泪。
四小姐疼成这般都没流一滴泪,她若是掉了泪,岂不是丢了她的人
魏平奚上身挺直地跪在那,棍子打断了腿,又打折了脊骨落在脆弱的腰身,怀着两世的不平她直直看着狠心无情的祖父。
老爷子大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活到这岁数见过太多的人,还是被孙女眸心燃烧的疯意骇得一惊。
身子前倾,扣在扶手的指节崩白。
棍棒打在血肉之躯,没听到孙女喊一字疼,他既气,又有隐隐地说不出来的叹服。
一会想着不愧是他魏家的种,一会又想,如此不服管教,可不像是他魏家人
矛盾来矛盾去,戏伶阁寂静如死,唯有一道道破空又落下的闷响。
魏四小姐喉咙满了血腥气,前世她尽心竭力想要融入这家,做真正的魏家人,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仍是那一句性情喜怒不定,怪得离谱。
所以为何不做真正的自己呢还有何好忍耐的今日祖父打不死她,那么来日谁也不要妄想挡在她面前。
她是赌命,也是在赌祖父的心。
她是真的想看看这位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是否真存了要打死她的心
上辈子死得凄惨,她想试试,对她动了杀心的,是谁。
又或者除了母亲,这家里还会有谁来救她
可会是父亲或是在她三岁时背着她满院子跑的兄长
随便哪一个,她想再看看,有谁在意她的死活。
祖孙俩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血水浸透魏平奚的衣衫,使得那艳色更艳。
老爷子在戏伶阁对四小姐动家法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如春风迅速传遍整个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