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猜测,他抬头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天空边界像是被墨黑色燃料打翻之后的污迹,越远越看不清分明。
织田作之助将墨色看尽,最后将视线投向了墨色最单薄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应该就是梦境主人所在的位置,因为最常居住,所以最明晰。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却向前,织田作之助发现周边的景色变化越大,如果边缘位置称得上破烂不堪,那这里只能用尸横遍野来形容。
死人的恶臭与生活垃圾发酵的腐臭争抢着涌进织田作之助的鼻腔,哪怕之前前往过镭钵街,织田作之助也从未觉得一块土地能肮脏成这个样子。
“臭婊子,多少钱”粗俗下流的声音穿进织田作之助的耳朵里,让他下意识皱起眉,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瘦小黝黑的男人穿着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和服,一脚踹在地上跪着的女人身上,女人头纱蒙着脸,身上挂着牌子,上面的内容织田作之助完全可以猜出写了什么。
“一,一块干粮就可以了”女人身上穿着素色的和服,身材与其说纤细,倒不如是常年饥饿之下的骨瘦如柴“只一块就够了,这位郎君。”
“我可去你的吧”男人咆哮着一脚将女人踹翻在地“就你这全身上下没二两肉的臭德行,还敢要老子一块干粮不如去撒泡尿看看自己那张人老珠黄的脸”
趴在地上的女人抽搐了一下,声音又低又哑“那,那郎君随意赏点吧。”
男人对着女人啐了一口,往地上扔了一个长了霉点的干萝卜条,女人眼神微微一亮,不顾踩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连滚带爬的把那根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干萝卜条扑进了掌心里。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女人身后简陋的棚屋,催促道“东西都拿了,还不快点”
女人嗫嚅两声,扶住男人的胳膊,把人往棚屋里带。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这里的各处各地,蝇虫乱飞间,仍在,精神却已经糜烂,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似乎都在行尸走肉的或者。
织田作之助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他可以清楚的听见那女人的惨叫声,清楚的听见自己牙齿颤抖碰撞的声音。
苍蝇飞过耳边,嗡嗡的声音居然成为了此时织田作之助唯一的慰藉。
他只是这段记忆的观众,即使织田作之助已经去阻止,但他的手轻飘飘的穿过人的身体,告诉他你只不过是这段故事的观众。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的参与,你的干涉,你的救赎,都已经晚了。
天色渐渐黑了,天边为他指路的那点白色就在头顶,织田作之助如同石雕一般站在棚屋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他找不到梦境的主人,但这个环境告诉他,梦境的主人一定有着格外悲伤的过往。
你在哪呢
你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听着耳边间歇的声音,织田作之助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一想到梦境的主人可能的身份,他的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终于,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男人骂骂咧咧的从棚屋里走了出来,最后朝棚屋里又扔了一块干裂的饼干“人老珠黄的,居然还敢跟我讨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