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质问的声音从万轨脑袋后面响起,他早有预料,一动也没动,被恶臭熏腾的只觉得肺已经脏了。
男人脚步很快,拐到万轨前面时,月亮也终于漏进帐内,照在沉默的万轨身上,身下的黑色轮椅在泠泠月色之中,闪动着金属独有的冰冷光泽。男人脚步稍慢,他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注视着这个走进帐里的闯入者,在墨色之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似乎没有半点人色,比传说中的辉夜姬还要古怪,头皮发麻。
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刀,男人肩膀不自觉的瑟缩,明明两人还没有正面对上,就已经露出了退意,刀锋翻转,刀尖对准一声不吭的万轨,男人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颤抖“这里,这里很危险,你不要在这边带着,尽快出去。”
即使怕成这样,男人还是鼓起勇气一边防御着明显不对劲儿的万轨,却试图让对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万轨视线这才落到男人身上,他眸底情绪极淡,看见什么,墨色的眼底就会反射出什么,无法从其中读出任何情绪。
他视线先是落在男人微微发抖的刀尖,又缓慢爬上男人骨节苍白的手,手指因为紧张,甚至开始发紫。
万轨脑子里一瞬间有许多话想说,比如这个垃圾黑罩子是你做的
又比如你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实在是太臭了,万轨甚至不想把手从鼻子上挪开,当初春雨的刑房里,那么多血葫芦挂着,都没有这么臭。
万轨眉眼乖顺的垂下,他语气也惨,动作又可怜,让男人不自觉的放松了些警惕。
“我家孩子下午放学没回家,现在还在学校里。”
下一句没说出来的就是,你帮我带出来,不客气。
万轨身上的气势故意变弱,他靠在轮椅上装可怜,把一个身残志坚的老父亲深夜独自来学校寻找叛逆逆子,这个形象拿捏的稳稳的。只要万轨想要装惨,夜兔界还没有他尚且没有对手。
男人犹豫的看了眼万轨苍白的脸色,又看看他身下的轮椅,又看看他颤巍巍的手指,又看看轮椅,这样反反复复好几遍,就在万轨已经开始不耐烦,思索着要不直接把这人衣服扒了做个夜兔出门旅行必备绷带大套装时,男人终于放下了刀。
他的衣服保住了。
万轨冷漠的想。
男人走到万轨身后,推起轮椅,想把他往校外推去,一边询问起万轨孩子的名字和特征。
“叫我禅院就行,我来帮你找你儿子,这里现在很危险,我送你出去。”
万轨冷漠的想,你可能还没我儿子能打。
呸,是逆子。
叫禅院的男人推着万轨还在絮絮叨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身体不方便,不要随便出来,再不济也找个人陪你,不安全,轮椅翻了可怎么办”
万轨眉头抽了抽,没吱声。
却在心里开始布局一会先扒禅院的那一条裤子,不做绷带大套装了,做一个麻绳,给禅院上吊用。
禅院不知道他眼里身残志坚的可怜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一边把人往帐外推,还在嘀嘀咕咕“我这玩意都快一级了,还骗我说是三级,我连个辅助”
他话说一半,万轨眼神一凛,在禅院半点没察觉时,单手撑住轮椅椅背,仅凭借一条手臂的力量瞬间腾空,膝盖毫不怜惜的顶在禅院的脸上,把人撞飞出去。
轮椅在万轨手底下迅速旋转一百八十度,在惯性之下向前平移一大截,将落下的万轨稳稳接住。
这一系列动作仅用了几秒,在禅院捂着肿起来半指高的脸呻吟着爬起来时,他们原本的位置已经被一个生物占领了。
禅院鼻血流了一身,他慌张的捂着鼻子,全身颤抖的看着掐着一个小男孩的生物,惊恐的发现,这只咒灵居然是附着在人身上的
被附着的人正是晴也,他甚至还有自己的意识,身后驮着一只生长着无数张嘴的扭曲肉球,肉球上伸出两根手一样的长须,环抱住晴也,像一位母亲安抚自己的孩子。
这根本不是一级而是寄宿在人类身上的特级咒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