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疏伸手去挡,一面扭身就跑,结果眼前黑影闪过,一双手掐上他的脖子往后推,身后的小刘指甲已经戳进肩膀。
针刺般的疼痛让何疏想要叫出声,但他的声音却被前面施从达那双手死死扼住,两人力气奇大,前后夹击,何疏逃无可逃,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上施从达的脸,趁着对方动作微滞,趁机向前猛撞,脑袋撞上对方鼻子,何疏听见咔嚓的细微声响,施从达鼻梁应该被他当场撞断了,后者却仅仅是退了几步,又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力道之蛮横,加上后面小刘的挟制,何疏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手机在混乱中掉落,手电筒的光映照在施从达身上,竟隐约照出另外一个人的脸。
那张脸带着点埋怨疲惫,嘴角却微微扬起,形成极为诡异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何疏觉得那张脸有点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中元节那天晚上,他载了一个女客。
那个看似寻常的女客人,开启了他最近一系列跌宕起伏的经历。
思及那个早就被窅魔附身,差点还让他着了道的女人,何疏不由打了个激灵。
“我一直在找你”
他听见幽幽音调从施从达一张一合的嘴巴里发出来。
“你这张人皮,我很喜欢,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那音调非男非女,似在空旷传来,回音层层起伏,到他耳朵里已经剩下虚有其表的幻象。
当然不好
但何疏根本无从抵抗,他双手被小刘从背后紧紧抓住,喉咙也被扼住,只能艰难徒劳无功地喘气,如时日无多等待最终审判降临,眼睁睁看着死神落在自己面前,镰刀一点点下移,感觉到寒冷锋芒的头皮瞬间发麻炸开
他分不清这是幻象,还是现实,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反抗,就会死在这里
何疏再也顾不上自己金盆洗手后的禁忌,张开嘴巴,用尽全力迸出一个字
“破”
言法道这种寓威力于声言之中的秘法,过刚易折,一般人天赋不足,得不到入门之法,就算侥幸能学会,身体也很难承受其反噬,这就是何疏虽然天赋过人学了点皮毛,但他外公却一直不允许他轻易使用的原因。
当年年少轻狂,何疏自以为身体素质过硬,能驾驭得了这门法术,结果有一回危急万分,差点丧命,从那之后还落下心脏不好的毛病,他这才收敛了些,金盆洗手之后更是避如蛇蝎,碰也不再碰。
但此刻,何疏别无选择。
这个字一出口,他就感觉耳边嗡的一声,像什么东西剧烈爆炸之后带来的耳鸣。
周围倏然大亮,随即又暗下来,所有景物瞬间如琉璃破碎,化为齑粉。
他亲眼看见施从达的脸扭曲融化,最终整个人消失在面前。
后面那双抓住自己的手臂也没了,他腿一软,直接往地上一坐,手不由自主按住胸口。
心脏跳得前所未有的快,就像安了个发动机在里面,突突突地一直传到耳朵里,喉咙甚至有股腥甜涌上来,急于找个发泄出口,何疏苦笑,心知这是自己用了言法道的后遗症,他没敢让这口血吐出来,不然后面又会有第二口,没完没了,更加麻烦。
危机短暂解除,却又没有完全解除。
他坐在岗亭外面,施从达歪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原本应该趴在岗亭里边睡觉的小刘,此刻却站在不远处,脸上黑气氤氲,一步步朝他走来。
对方被窅魔上身了。
何疏不知道窅魔是什么时候跟到这里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操控了小刘的神智。
但仔细想想,这一切不奇怪。
从中元节到冬至这段时间,是全年阴气最重的时间段,窅魔本来就盯上了他,这附近埋过余年尸体,阴气只会更重,加上大半夜的,小刘值班打瞌睡,心神恍惚,是几个人里最容易被侵入的。
窅魔不是寻常鬼魅,它更善于发现人心弱点,只要露出一丁点缝隙,它就能立刻钻进来,如病毒如细菌,无孔不入,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