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苔心里感激,不过也没说什么。
于懋王,她有怨言,但也有愧疚,毕竟把他骗得有些过了,她告诉他海眼一事,免得他去承了那叶青蕊的人情,也算是自己的报答了。
至于以后,他想起来谁,他高居帝位去疼宠谁,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乌苔就这么小心筹备着,终于那一日,前往丹阳的车马启程了。
王妃的车驾浩浩荡荡,前后都是王府亲卫,她就这么一路前往丹阳,安静地等着机会。
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她是靠着之前临摹了懋王的笔迹,这才模仿了他的书信,王管事早晚会发现的。
终于那一日,途径一处小镇,却是突然听到远处轰隆声,身边人自然大惊,连忙守住乌苔的钿车,不过因在闹市,街道上百姓逃窜,自然有些狼狈。
乌苔见此,便命题红拾翠扶着自己下了钿车,带了侍卫,先躲在一旁茶楼。
之后,又见那边仿佛有伤亡,便命侍卫过去“去看看吧,好歹帮衬一把。”
说着,还命题红给了银子。
其实乌苔身边只有那么几个近卫,那侍卫自然犹豫,但是乌苔命道“还不快去”
那侍卫只好过去了。
这样乌苔身边也就三四个侍卫了,她又借故要如厕,请他们远了去,让题红拾翠在外面等着。
题红本要侯在近前,乌苔却又嫌弃这木策难用,要她去拿些上等软纱来。
题红不敢离开,被乌苔训斥了几句,只好走了。
乌苔从那土坯缝隙里看着题红走远了,忙从一侧偷偷跑出,之后从旁边一处狗洞钻过去,钻过去后,又用木柴塞住了那狗洞。
钻出去狗洞后,她赶紧揪下头面,又褪去外面那华丽衣裙,露出里面的寻常布衣。
穿着这么一身,她混入人群中,一路跑向车马店,想着雇一辆车马奔出这小镇。
好在小镇本就是四通八达之处,车马行生意兴隆,她不多时便雇到一辆,塞给那人碎银子,钻上去,要那人火速往南赶去。
这就是丹阳的方向。
要知道,自己不见了,那些侍卫自然寻找,寻找不得,会离开小镇寻找别处,他们最想不到的是,自己会南走,这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这马车虽然是拉客的,不过显然是许多人用过的,上面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马粪的奇怪味道,这于乌苔来说,自然有些不适,不过只好拼命忍住。
在那王府里,她是王妃,可以恣意骄纵,但是离开后,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怀揣着金银,又有惊人容貌,这一旦逃出来,只怕是路途艰难,生死难料。
后悔吗,害怕吗,并不。
她实在是骗了懋王太多,他如今诸般浓情蜜意,将来只怕是会化作穿肠毒药。
她又想起来皇太后说的话,她想,她们默认的懋王妃,就是应该出身高贵,公府世家,千金小姐,而不是像她这样,出身农户。
她几乎不敢想象,若是懋王知道了这一切,会是如何暴怒,比起来,那一杯鸩酒反倒是好的了。
乌苔从那粗劣的马车缝隙里,看向外面,马车飞快地前行,北方田地的苍茫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其实是茫然的,不知道前路如何,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