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柯枚手里拿着玉米,一边嚼着吃,一边笑着说道薛柯枚手里拿着玉米,一边嚼着吃,一边笑着说道“煮玉米还是不如烤玉米味道好吃。严处长,你是不知道,我和春江当年在车间当工人的时候,那些工人,经常半夜上夜班的时候,翻过墙跑到附近的农民地里,撇上几根玉米,然后放在化验室的烘干箱里烤着吃,哎呀,那个味道,那才叫香呢,外面的人,还没等走进化验室,老远就能闻到玉米烤熟了的香味了刘春江用手抹了一下嘴唇,他接过话茬说道“你说起偷玉米,我又想起一到夏天的这几天,有些上夜班不老实的工人,还经常偷偷跑到厂门口卖西瓜的摊子上,趁着看瓜的老农后半夜睡的半死,偷着抱两个西瓜跑回来,然后分给大家吃。第二天,接班的老师傅一看垃圾箱,满箱子西瓜皮,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家伙后半夜又跑出去偷西瓜去了。”严秋萍吃着吃着,忽然,她听了下来,问道“我看见你们把厂子里面有些暂时不用的土地,都种了不少庄稼,这个办法不错,一方面把闲置的土地给利用起来了,另一方面,也能给你们职工的伙食贴补一些。”王雪飞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说道“严处长有所不知,这些玉米,并不是我们这里的正式职工种的,而是一个无家可归,又不会说话的人种的。这个人很勤快,房子后面的那些庄稼,都是他一个人没事弄的。”严秋萍想起了刚才去厕所看到的那个人,直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她喝了一口水,笑着说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刚才差点把我给吓个半死。我去后面厕所的时候,没防住他猛地从玉米地冒出来,哎呀,正好和我打了个照面,当时我吓得魂都飞了”薛柯枚望着严秋萍,忽然奇怪地问“他头上不是蒙着黑纱吗怎么会把严处长吓着”严秋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他头上的草帽和黑纱都摘下来了,脸上被火烧的不想样了。”薛柯枚沉默了。她想起了冒着生命危险,挺身把自己女儿娟娟从大火中救出来的那个无名英雄。想到这里,她又说道“就是这个你说的这个人,别看那样,心地却是特别善良,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还是个敢于见义勇为的英雄,严处长不知道,要不是他,那次我被几个歹徒劫持到山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严秋萍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可要好好对待人家。说实话,现在敢于和歹毒徒手搏斗的人,可是不多的。”“所以,我们才把这个人收留下来了。现在,他帮着我们烧锅炉,同时,还捎带着做一些杂七杂八的活。”一直没有说话的田平才说话了“这样就对了。要我说,你们应该把这个人的这些闪光事迹整理出来,咱们县委有个,可以在那上面报到一些。”王雪飞放下正在手里端着的鸡蛋汤,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素材,咱们厂里的好些宣传通讯工作,在当地县里面,报到的太少。以后也要多加强些宣传。”饭吃完了,赵晓燕安排严秋萍等几个领导,到宿舍里去休息去了。下午,严秋萍又让赵晓燕挑几个有代表性的职工代表,到会议室组织召开一个职工座谈会。不一会儿,这些代表就来到了会议室。再看他们这些人,有年轻的,也有老的;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干部,也有职工;有党员,也有群众;有河西的工人,也有从辽源过来的工人。总之,这些人各方面的代表都有。县里的代表,田平才算一个。办公室的人,只有赵晓燕一个人作为厂里的领导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别的人,严秋萍不让他们来,因为她知道,有他们在场,工人们心里会有一些顾忌,发言也不会说真话。还是严秋萍主持座谈会。她看了看这些会议的组成人员,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之后,她开始了开场白“咱们这个厂,在这半年多来,在生产管理和经营上,都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绩。当然,目前,我们这个厂存在也面临着一些问题。”严秋萍喝了一口水,接着,她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把大家请过来,目的,主要是想通过这个会议,和大家做一些思想上的沟通。我们也是想通过这个会议,能够更深入地了解一下,现在我们当前具体还存在哪些问题下一步该怎么解决大家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都可以说出来,即使说错了也没有关系。座谈会嘛,就是要让大家面对面地敞开心扉,心里有啥说啥,而且,我们说的一切,都是对事不对人,说错了大家也别往心里去,我们的根本利益都是一致的。那就是都是为了更好地把我们这个厂子的各项工作,在往前推进一步。好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现在大家开始发言吧”在座的这些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先发言。会议室里,陷入了一阵寂静。严秋萍的目光投向哪里,哪里的人就赶紧把头低下来,生怕让自己发言。严秋萍多次组织这样的会议,她很有经验,于是,她看了看一个年龄比较大一些的老工人,就笑着说道“这位师傅,我看您就给带个头吧。随便说说,还是那句话,说错了也没有关系。”这个师傅,正是刘春江第一次来这里,遇到的那个看门的五十来岁的络腮胡工人。络腮胡眼睛向周围扫了一下,顿了顿,开始说话了“我这个人不会顺着别人说好话,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一说话就得罪人,有人不爱听。不过,我也这个岁数了,反正再干几年也退休了,我也不管谁爱听不爱听”络腮胡把椅子又往前挪了一下,一边说话,一边瞪着两个眼珠“要我说呀,这半年多,明眼人也都看到了,生产管理刚刚有了点儿眉目,水泥质量也有了点儿起色了,日子刚刚好了两天。可是,这才几天,背后下绊子的人就来了。先是每天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那么些带大盖帽的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生怕厂子塌不了。后来,又好了那么几天,事又来了,远的不说,就在前几天,附近的这个村子,说什么要修水沟,把厂大门前面的马路给跳开了,挑开了你倒是赶紧找人修呀不,才摆在那里晒太阳呀,你以为这条路是他们家自己的呢想什么时候晒就什么时候晒,想晒多长时间就晒多长时间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这个厂活嘛要不是你们今天来,我们现在还在这里干瞪眼呢”络腮胡的嗓门越说越大,说到这里,他气的脸都涨红了。大家的目光,都悄悄地瞟着田平才。这时候,他如坐针毡,低着头,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烧,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省委组织部的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钢笔,正不停地记录着。对于这些话,田平才是最清楚不过了。此时,他心里暗暗地在想,面对这种形式,自己该怎么做是给予反驳还是装聋作哑,一言不发给予反驳,不行。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能和这里的工人们发生冲突,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能把矛盾激化。装聋作哑就当自己没听见恐怕也不是个办法。今天座谈会上自己的这个表现,谁能知道会不会传到王川林的耳朵中如果让他知道了今天自己在这里的表现,那还不恨死自己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做的,就是给领导解解围,做一些解释。至于行不行,那是另外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让领导知道自己也辩解了,尽力了。想到这里,田平才等络腮胡把话说完,随后笑了笑,对严秋萍说道“严处长,这个事我给大家解释一下,把河西厂前面的那条马路挖开,那是河西村他们的水渠堵了,需要好好清理一下。但是,为什么拖了好几天还没有修好了呢,那是因为,村里面向乡里申请的那笔款项,还没有批下来,后来,听说张处长要来这里,这才临时从别的地方先挪对了一下,借了点儿钱,这才把那条路修好,这里有个误会。至于这位师傅前面说的那些话,那是有人对咱们这个厂子的管理有些怀疑,县里听到了这些反应,总要调查一下,看到底是真还是假的。大家以为是县里为难厂子,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县里对咱们,其实还是很关爱的。这一点,还是希望大家多给与一些理解”严秋萍听着,虽然在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其实,在她的内心,已经掀起了一股波涛,这股波涛,正在涌动着,不时地冲击着她那一颗被怒火燃烧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