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下手挺有分寸,高长河养了半个月,已经勉强能下床。这些日子在鲁家吃好喝好,他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但伤已经养好,再不走,有些说不过去。真变成了无赖,鲁大力也不是傻子,不会这么纵容他。
于是,高长河这天吃晚饭时,便提出要回家。
他伤势还未痊愈,走路还小心翼翼,鲁大力一脸不赞同“你这样回去也干不了活,别说照顾你爹了,还得让你爹反过来照顾你。你先住下,等伤势痊愈再回去不迟。”
高长河苦笑了下“过完年,我就二十有四,可还未成亲哪些跟我一般大的人,过几年都要做祖父了,前些天我爹还在念叨着抱孙子的事,我还是回去,寻个媒人帮忙说门亲事。可我们父子俩那样的家境,怕是找不着合适的人选。”说到这里,他满脸苦涩“不能怪父亲托我后腿,只怪我自己命苦。也罢,不拘姑娘如何,只要是个女的,下雨知道往家里跑,不管是嫁过人的寡妇还是傻子,我都认了。”
语罢,端起汤一饮而尽。
喝汤愣是喝出了喝酒的豪迈来。
鲁大力听着这番话,心头颇不是滋味,又帮他盛了一碗汤,歉然道“这事怪我,荷花要是懂事点,也不至于让你落到如今地步。”
就在楚云梨回家的两天后,高长河上门讨要赔偿,他不是自己来的,带着父亲还有本家的一个婶子。那个婶子大骂林荷花不厚道,说鲁家耽搁了高长河的婚事。话里话外都在说,若不是高长河为了和鲁家接亲,早就跟他一个远房侄女成了好事。结果,这边被林荷花放了鸽子,她侄女那边又已经定下了未婚夫,弄得高长河鸡飞蛋打。
鲁大力得知此事,心头便愈发歉疚,咬牙道“这样吧,你的婚事包我身上。”
高长河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杏花对我诸多抵触,你要是强迫她,不过是又一个荷花而已。”
鲁大力可不敢再提将杏花嫁给他,之前杏花母女俩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他丢了大脸。再来一次,他可承受不住。他说这话的意思是,另外帮高长河选个合适的姑娘。
“我去帮你找,一定让你满意。”
高长河满脸感动“叔,你帮我太多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
“是我欠了你才对。”鲁大力歉然“本来是想和你亲上加亲,结果弄成了这样,你别怪我才好。”
两人话说得客客气气,将此事定了下来。
楚云梨很快就听说鲁大力在帮高长河说亲之事,她没上门阻止,只悄悄散播了一些高长河是个偷鸡摸狗的无赖之类的话。
这话本就是事实嘛,她又没有乱说。像高长河这样的人,谁嫁他谁倒霉
饶是如此,在鲁大力给出的高额聘礼下,还是有人家起了结亲之意。
那家人姓杨,也住镇上。定亲的是杨家的大女儿,今年十八,婚事上也挺难的,别说收夫家的聘礼,就算是主动搭上嫁妆,也没几户人家愿意。
归根结底,是杨姑娘脸上有巴掌大的一块胎记,她名字叫杨兰花,听着挺美的名,但却没几个人知道。因为镇上的人都她疤子。
不知道是因为杨兰花脸上的胎记,还是因为她家中双亲重男轻女,反正她不怎么得家人看重,要不是她自己性子强硬,早已被胡乱配了人。
楚云梨挺欣赏这种身处逆境还能不随波逐流之人,当初请人给自己做豆腐时,看到前来的人有杨兰花,她当场就把人定下了。
听说杨兰花要嫁给高长河,且传出消息时杨家已经答应。楚云梨心头不太赞同这亲事,立刻找到了正在烧火的杨兰花。
“我听说你家里给你定了亲”
杨兰花捏着一把细柴,在膝盖上借了点力,猛地将柴火掰成了两节,利落地塞进了灶中。这会儿需要大火,最近虽是秋日,但天气还未转凉,坐在灶前挺热的。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好像聘礼给得挺多,昨天回家听我娘说了一耳朵,怎么,已经定下了吗”
楚云梨颔首,心头有些沉重“兰花,我每个月给你三钱银子的工钱,这份活计虽然辛苦,但养活你自己绰绰有余。你没必要为了嫁人而嫁人,嫁这么一个烂人,你这辈子都要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