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也已经到了,他蹲在李蛮子的身边,一脸的严肃,却并未动手救治。其实村里的人都知道,如果大夫正在忙乎,那肯定是有救的必要。这都不动手应该是没得救了。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此刻李蛮子的头上满是血,他眼睛还瞪大了的,在这深秋的夜里有些瘆人。二丫哭着摇头“我不知道他说要起夜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黑影出来,我眼前一花,还没有看清楚是谁,他就已经倒下了。然后那人又补了两下”
“这是蛮子在外头得罪了人吧”
“可咱们这大山里,外人一般也不会来呀。村里养的狗都没叫唤。”
“这都敢进门杀人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恶人。万一不是私仇怎么办”
“不会的。”有人语气笃定地接话“外人一般不会到我们这里来。蛮子这些年也没怎么出去,应该没时间跟人结仇。他这弄不好就是咱们村自己人干的。”
众人面面相觑。
是谁动的手
所有人都想问这话,李大夫若有所思,问“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人有多高”
二丫哭得浑身颤抖,闻言哭声一顿,迟疑着道“好像是又高又壮,我也没看清楚。”
反正一问三不知。
找不到凶手人,又已经死了,村里人开始筹备着办丧事。李蛮子这些年来攒下的银子全部用来买了媳妇,媳妇进门后他养两口人,后来又多了两个闺女家里的粮食本就不多,铜板就几个,这丧事都办不下来。
着实是穷。
二丫哭着道“买不起棺材,就我家有一床凉席,就这样吧。”
越是穷的地方,众人越是大方不起来。自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哪有空接济别人
于是,村里人虽然觉得不妥当,却也没有人反驳。李蛮子丧事只办了一天,草草下葬。
傍晚时,事情已经办完了,楚云梨本以为能回家歇着。李氏却没有离开,她还拉着楚云梨一起看热闹,低声道“二丫就一个女人,带着两个丫头片子,不能顶门立户。村里的光棍多着呢,咱们看看她的归处。”
楚云梨“”男人刚死,要什么归处
还有,二丫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怎么能任由人争抢
她张了张口,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跟村里的这些人讲道理,压根就讲不明白。
李家本家的人很多,李蛮子有一个弟弟,今年三十多岁,兄弟俩平时感情不太好,除了逢年过节都不来往。此刻却跳了出来“我哥哥留下了两个女儿,我家就得我们兄弟二人,本来就该由我来照顾他们一家人,你们都散了吧”
“想得美”另一个李家的年轻人出声“你们兄弟二人都不是一个爹,这些年跟仇人似的。凭什么捡蛮子哥留下来的东西论起来,我跟他亲近些,真要有人照顾他的家人,那也是我。”
“我呸。”李蛮子的弟弟厉声道“二丫是我哥哥买回来的,就跟这院子一样,那都是属于我哥哥的东西。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沾染哥哥没能让她留下一个男娃,日后有我我让她生了孩子,我们这一次也不算是断子绝孙,哥哥当初买人的银子就没白花。”
楚云梨忍不住抹了一把脸。
真的,她自认为见多识广,却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不要脸又不讲道理的地方。
关键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应该的。
二丫脸上一片麻木,楚云梨有察觉到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几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花椒一个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媳妇,又跑了几回,是没有立场开口的。正要开口说话,也会被呵斥不懂规矩。
一直争到了大半夜,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二丫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整个木木地坐在原地,眼看都要打起来了,她终于出声“谁愿意帮我救小草,我就给他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