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小青不是善人,绝不愿意出这份银子。
杨氏眼泪汪汪,侧头看向身侧男人,带着哭腔抱怨“你还说爹娘最疼咱们,你瞧瞧,明明娘都愿意送贵书去城里了,如今听了二弟几句话,一下子就改了主意我的贵书怎么办啊”
周兴财想要治好儿子的腿,却并没有执念。说到底,大儿子废了,这不还有小儿子么
周兴财叹息“实在找不出银子,又不能真的卖了宅子一家子无家可归。这就是贵书的命,人呐,有时候就得认命。”
“可咱们家明明有啊”杨氏悲愤不已“鲁小青是他的亲二婶,又没有生出儿子,鲁家铺子本就该是贵书的,那么大一间铺子,怎么可能治不好腿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娇娇”
周兴财这些日子简直受够了家里的气氛,每次和妻子单独相处,说的都是儿子的腿。眼看妻子又在哭诉,他最后一丝耐心告罄,转身拿着锄头就出了门。
真的,他宁愿去山上干活,也不想在家里听她哭哭啼啼。
干了半个时辰,周兴财却更烦了,刚好有点累,他将锄头放在田埂上,打算坐着歇一会儿。一口气还没喘匀,远远看到熟悉的人影过来。一瞬间,刚有些平复的心情立刻又烦躁起来“跟过来做甚,出来干活都躲不开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杨氏看见男人脸上的不耐烦,抿了抿唇,靠近了一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我有个主意能救咱们儿子。”
周兴财到底还是疼爱儿子的,之所以放弃给儿子治腿,那是不得不放弃。看着面前的妻子双眼放光,他也来了兴致。
临近年关,天特别冷,楚云梨给一家子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大丫刚来,什么都没有,也给她置办了两身新的。
大丫从小长到现在,在家里从来都没有穿到过新衣,上身的都是哥哥留下来的,或是娇娇不能穿了送回去的。她穿着新衣,做事都碍手碍脚,生怕给碰脏碰坏了。
楚云梨看得哭笑不得,又给她买了两身。
“尽管穿。”
大丫瞪大了眼“又是我的”她急忙摆手“不用不用,够了。”
楚云梨好笑地道“你是个大姑娘,得穿好看一点,回头遇上合适的人,也好说亲。”
大丫低下头,有水渍落在地上晕开一个个圆点,她抽泣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不该哭“青姨,你对我真好。”
“这有什么好哭的”楚云梨帮她擦了泪“你这么勤快,我就是喜欢勤快的人,所以才帮你买了,别跟我客气。”
大丫愈发感动,扑进她怀中哭了一场。
转眼到了年关,每到这时候,出嫁女都会回娘家。鲁母去世了多年,因为鲁父没有再娶,鲁小青每年都会去舅舅家中。
今年也一样,不过,娇娇大了,又是招赘,那边之前提了一个人,楚云梨觉得不太合适,便给拒绝了。
娇娇自己也不愿意,她实在怕了那边的亲戚,便主动留下来看屋子。
楚云梨和鲁父去了一趟,天比较冷,日头也短,一天三顿饭改成了两顿,下午吃得比较晚。也是鲁小青舅母觉得婚事不成,怕鲁家再不肯亲近自家,又是杀鸡又是蒸点心,做了不少好吃的,折腾了大半天,天都快要黑了,才将饭菜摆上了桌。又拿出了酒来,非要鲁父喝一杯。
等一顿饭吃完,外头已经看不见了。他们还想让二人留宿来着,父女二人拒绝后出门时,外面已经黑透了。
好在两家离得不远,走路的话大概就一刻钟,家家都备了火把。夜里走得慢点,也是能回家的。
因为鲁父喝得有点多,楚云梨一路搀扶着,便走得比平时更慢。小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鲁家门外。
这一路走得楚云梨都出了一身汗,她抬手敲门,忽然觉得不对,手下的门板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不合常理,镇上时常都有各个村里的人来,路上人来人往,因此,哪怕是白天也是关门闭户,更何况这都是夜里了,怎么可能不把门栓好
家里可就只剩下两个大姑娘,楚云梨心头一惊,丢开了鲁父奔进院子里,手中火把隐约看到正中央躺着一个纤细人影,衣衫料子还是她亲自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