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没什么别的可看的,自然不会错过她的动作。
尾端还连着细丝的飞针,被这小女孩手指状似拈花,看起来柔软却劲气十足的动作推了出去,方寸之间骤然来回的针线在面前的白布上留下了一道道穿梭的痕迹。
王小石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臂。
上山的路上他不觉得冷,但现在看到这来回走势的飞针却真觉得有点冷了。
她面前的只是一块用来验证飞针落点的白布,等到真在对战迎敌的时候,便会是人的衣服皮肤。
就算此时指法针法在一个修习算不上入门的小孩手里,都有种以柔克刚,匠心独运的观感,更不说是神针门弟子手里的时候了。
师父说织女前辈有个别号是“一针见血,名动天河”当真是很有道理的。
被针扎的感觉想必不会太好受。
因为距离很近,王小石听到时年的口中小声嘀咕了四个字,但实在太小声了以至于他也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小挑花指。”时年回答道。
她其实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这门技法,并没亲眼见过,但她付了银两打听,自然有路过的江湖侠士肯给她解惑。
小挑花指实则是一门剑气学问,而非是名字含义里的绣针挑花,兼具了点穴截脉的用途,也不难将这个武学招式同她面前看到的场面联系在一起。
飞针来回毫无拖泥带水,靠的正是剑气注入。
不过看这个小女孩的动作,她稍微有点手痒,不是想切磋的那种手痒,她还没有到欺负小孩子的地步,而是
飞针比飞刀小了不知多少,但她为了防止造价不菲的飞刀丢失,在尾端系上了细丝,操控飞刀的同时也难免对丝线的控制有了些研究,眼前这小女孩的动作放在她这个年纪已经算的上是颇有天赋了,但还是有些问题。
“你觉得她的技法如何”老妇人没错过时年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
“暗器悬丝,倘若是走的疾掠往复为先,应当遵循的是密不容针,疏可跑马,令人防不胜防的路数,但她走针求密,倘若在应敌之中速度不够快,便很容易给人窥破法门。”
觉得自己在别人的地盘说这些不太合适,时年又加了一句,“不过以她尚小的年纪,能做到飞针不绝,点星追命已经不容易了,大可不必这样苛求。”
她说完又朝着这灰衣小姑娘露出了个鼓励的笑容。
时年本就生得好看,这么一笑起来更有种山花初绽的灵秀,那小女孩倒没觉得这个上来指点的大姐姐是个坏人,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还没到听懂时年口中所说的“密不容针,疏可跑马”是什么意思的年纪,神针门的飞针要领这一招叫“临行密密缝”,她正在努力让自己的连环排针打出的针孔彼此更加接近一些。
感觉到师父拍拍她的肩膀,她连忙歪过头去看向了老妇人的方向。
“去把你几个师姐叫出来。”
小姑娘跳下了凳子,也没问为什么就跑了个没影。
时年愣了一下。
她若这样还看不出来这老妇人的身份那她也可以趁早不要玩飞刀了,起码的眼力还是得有的。
“晚辈打扰神针婆婆教导弟子实属不该,还请”
“不必这么客套,”老妇人抬了抬手,脸上依然带着股温和从容的劲,说出来的话却有种雷厉风行的意味,“不是找你的麻烦,我看你应该对此道也有些研究,有没有兴趣跟我的弟子切磋切磋。”
“乐意奉陪。”时年躬身行了一礼。
“等”王小石真的很想说一句等等。
他们明明是来找人的,为什么已经快进到了切磋。
但他抗议是没什么用的,被时年叫破身份的神针婆婆已经和她一起朝着第二道门内走去,这一老一少之间有种说不上来的交谈默契,让王小石觉得,他可能还是站在一边当个木桩比较好。
他倒是注意了一下被那个小女孩喊出来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