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的考题可曾出来了”
方俞到书院的时候正巧碰着下课的张夫子。
张夫子见着方俞也顿下了步子来,他将书本夹在腋下,蹙起眉头上下看方俞“听院长说你不是伤病请了告假吗这么快便好了”
“一点小伤,大夫说我可以走动便过来了。”
张夫子应了一声“倒是不必要那么着急过来的,左右还有两日才出案。”
都是做老师的,张夫子也知道方俞系着考试的心情,便道“你随我去夫子室一趟吧,我特地留了一份院试的考题。原本一早就说给你送去的,但是想着你病着,病中不宜为这些事情操劳便扣下了。”
“老师处处周全,学生感激不已。”
两人一道去了夫子室,张夫子在桌案前佝着身子一通翻找,好一会儿才寻出了考题递给了方俞。
“诸位夫子一致觉着今年的考题与往年大相径庭,皆是叫苦不迭。你也不必担忧,大家都觉得困难,如此反倒是对二十四课室的学生有利一些。”
张夫子注意着方俞的神色,见他叠着眉毛,微不可查的叹息了一声,院试变得更困难了些,乡试会试定然也会做出调整,为此愁的也不单是此次带童生的夫子,其余夫子也一样忧愁。
方俞一目十行,大抵的了解了此次的试题。他先前给学生们做题集的时候翻阅过许多往年的考题,做过大的总结,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此次考题与往年的不同之处。
往年院试考题就像是后世的应试教育下的历史政治题,早几年都是老实划重点,学生死记硬背只要记的够牢实答题便总能得到分数,但是后来教育逐步改革,注重理解,要求全面发展,考题也从呆板的题目变成融会贯通考的极为全面。
就好比语文上的一个填空题,以前是给出前面的半截诗句,学生靠背诵填出下一句就可以拿分。但是现在同样还是一个填空题,不仅不给出前半截的提示直接甩题目,而且想要读懂题目,还得知道地理、历史等相关知识才能精准答题,光靠背显然是不行了。
这倒是有点像之前方俞乡试之时的套路了。
学生习惯了以前呆板的题目,如今拿着这样灵活的试卷还不得懵逼吗。
乍的一看此次的考题好像变得简单了,不似往年一般要博学古今高谈阔论写出令人叹服的大道理来,反而考问些更似鸡毛蒜皮的东西,也就是方俞常挂在嘴边上的民生农桑云云。
他倏忽笑了起来“今年出考题者倒是颇得学生之意,万事从实际出发。”而不是再规模化的培养挑选没有自己思维只盲目为中央集权服务的机器了。
“噢”张夫子眼前一亮“这么一说此次院试你很有把握了”
“学生不敢自夸,不过学生确实是和出题者想到一处了。”方俞合上考题,笑道“看了此考题,便是此次院试没有达标,学生也高兴。”
“你看的开便是好事。”张夫子端了一盏茶给方俞“这几日你未曾在书院,却是不知诸夫子个个唉声叹气,几番还找到了院长处。”
方俞用茶盏盖子轻轻撇了撇茶沫子,慢悠悠的啄了一口,一改方才来时的匆忙“老师尽管放心,学生定然是不会去寻院长哭诉的,左右脸皮够厚,不怕开大会挨训。”
张夫子摇了摇头“你这脾性啊,老夫想着若是夫子都如你一般,院长也不会那般头疼了,但是转念一想,又都似你一般没皮没脸的,那也没法子拿达标之事来激励夫子了。”
方俞郎笑了一声。
日子倒是也快,院试之后书院给童生们都放了假,待到出案之后才回书院里上课。考试过后一身轻松,诸人便是回家好好的放松了一番,都未曾怎么去想考试之事,反倒是要到了揭榜的时候才有紧迫感,前一夜里翻来覆去的忧心睡不得好觉。
一大早方俞用了饭后就步行去了考场外的放榜栏,他早料到今日前去看榜的人多,坐马车定然拥堵的很,果不其然离放榜地越是近就越挤,车马都怼在一处了,路上还有两户人家的马车发生了碰撞,眼下正在解决,方俞轻悠悠的就蹿了过去。
若是换做李学政在时,像瀚德书院的夫子全然是不必来人挤人的,学政住在云城,瀚德书院的院长和诸多夫子与之都有交情,卷子批改出来以后,出案的前一日便会提前送到书院去,在学生们之前诸位夫子便知道了考试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