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临走散场的时候,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瞧竺家的小王爷,比宋家的好多了。”
几个人都听见了,都没吭声。
一夜过去,商队拔营,照常往京城而去。
而竺年,也站上了船头,准备出海“先生,要不下次我再带你出海”
十八岁的尉迟兰,这会儿像个八十一岁的耄耋老人,只能站着不动,一走就人比浪还要摇晃“不”
一般越大的船,会越平稳。但是专门的战舰需要考虑到行驶速度,牺牲了一部分的稳定性,哪怕很大的战船,往往还没小一号的商船来得稳。
甲板上人来人往,都在为了出海打仗做准备。竺年干脆把尉迟兰背起来,避着人在甲板上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在外面吹吹风还舒服些,船舱里闷。”
哪怕是战船,其实也配有许多的捕鱼设备。海上长时间航行,鱼类是重要的食物来源,这点战舰也不能避免。
船舱内又没有中央空调,更没有新风系统,多数材料还是木质,哪怕采用了很多措施来保证空气的流通,也有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竺年这种海边长大的小孩儿,也会觉得渔港的味儿重。一些对鱼腥味比较敏感的人,站在渔港外面,就觉得扑面而来的“臭气”。
尉迟兰作为一个几乎没吃过鱼的北地人,反倒是很喜欢吃鱼,对鱼腥味也不谈不上讨厌,他只是不习惯这股晃悠。
要说骑马也颠簸,但是和船上的这种完全不一样。
他不好意思让竺年一直背着他,很快就让他停下来。两个人一起靠在船舷上,没一会儿就听到有水手利落地爬上高高的桅杆,举起一个巨大的号角,“呜”地吹响。
在码头上,无论是在做工的工人,还是严肃守卫巡逻的士兵,这时候全都放下手上的活,看着码头上的战舰,像是一个庞然大物,在波涛排岸的水花声中,缓缓离开。没了大批战舰的遮挡后,整片天空都亮了。
竺年以为尉迟兰会吐得昏天黑地,没想到尉迟兰完全没什么反应。
尉迟兰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他指了指旗舰的瞭望台,让竺年带他去。
那个地方会比甲板上更加摇晃,不过竺年并没有拒绝,两三下把他带上去之后,怕他甩飞出去,用绳子把他绑住。
尉迟兰像是完全没感觉,先是看着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条黑线的东萍府,再看着逐渐变成湛蓝色的汪洋大海。
船的颠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速度在起伏中也变得模糊。他感觉就过了一小会儿,四周已经完全是一片大海,很快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竺年原本还时不时担心地观察,过了一会儿就觉得瞭望台没什么意思,开始不耐烦“先生,您要是不害怕了,我就先下去了啊”
“去吧。”草原戈壁上长大的少年郎,看着和地平线类似的海平面,完全不带虚的。
等竺年把一个单筒望远镜放到他手上,他就更不愿意下去了。
“就借给你玩一小会儿。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竺年说完,人已经下到了甲板上,咚咚咚地跑出一串敲锣打鼓的声音,和船上忙碌的各色人招呼出一曲彪悍的海歌。
船上各方面条件都不如陆地。唯一的便利,大概就是烹饪起来大部分都不用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