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曦,距离东萍府好几日脚程的松山县城外,一对肤色黝黑的兄弟,哥哥挑着两捆柴,弟弟背着一个背篓,和其他入城的百姓一样,早早守在城门外。
等着无聊,有人见两人面生,脸又嫩,就半是试探半是打趣地问“你们兄弟俩哪家的啊怎么以前没瞧见你们”
哥哥把柴横放到地上,和弟弟俩一人坐一边。弟弟从背篓里拿了一个干叶子包着的干饼递过去“这位大叔,我说谁家的你都认识”
干饼瞧着扎实,内层却暄软,撕开之后露出里面一层层的结构。
冷掉的饼子,没什么气味。问话的大叔凑得近,愣是被一股带着油水的葱香勾得直咽口水,一时间也忘了自己刚才问的什么“你们这饼子自己烙的还有没有给大叔尝一口”
队伍中有同样歇着的妇人啐了一口“老小子不要脸,问人讨食吃。小伙子别听他的。有人想吃就花钱买”
一说到钱,大叔立刻闭上了嘴,回头狠狠瞪了妇人一眼,和妇人吵了起来。
没吵两句,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走到妇人身边,对着大叔说道“你对我媳妇儿有什么意见”
平心而论,壮汉的语气十分平和,无奈他的身材着实魁梧,身高比尉迟兰还高,体型更是尉迟兰的两倍,往中等身材的大叔面前一站,天都瞬间暗了。
大叔顿时噎住,悻悻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不敢再多嘴。
其他人瞧着热闹,也有和兄弟俩一起吃点东西的。
他们这些人说是住在城郊,可最近的走路过来也得一个多时辰。条件好一些的赶着驴车牛车,普通人家只能走路,远一些的半夜就得出发。
今日是松山县的大集,谁都想拿手头的三瓜俩枣卖点钱,换上一些针头线脑的家用带回去。
村里人赚钱不易。尤其是现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野菜还没长出来,鸡鸭也不爱下蛋,多数人都和兄弟俩一样担着柴。
砍柴累人,也卖不了多少钱。城里有闲钱买柴的人家就那么几家,现在多了一家新来的竞争,也难怪有人担心。
弟弟吃完饼子,和哥哥肩靠肩地坐在一起小声说话。
兄弟俩都衣着单薄,弟弟穿着漏风的草鞋,踏着一双破破烂烂的木屐,脚指头冻得通红。
哥哥小声说道“一会儿进城给你买一双鞋子。”
“好。”竺年倒没觉得太冷。习武之人,年纪又轻,他现在火力旺得很。“一双鞋子多少钱啊咱们买得起吗”
尉迟兰也不知道“放心,哥哥想办法。”
默默听着的大叔轻哼一声。
另一边的妇人看不过眼,伸手在竺年坐着的柴火上拍了拍“你们兄弟俩真不会过日子,怎么不自己纳鞋底家里的旧衣烂衫的有没有实在不行,就去布庄找人买点碎布头。比买鞋要便宜多了。”
竺年摇了摇头“不会做。”
他勉强能打个布丁啥的,纳鞋底什么的完全超纲了。
尉迟兰这辈子连针线都没怎么见过,就更不用说了。
妇人家条件显然比较好,是坐着驴车来的。她略微挣扎了一番,从车上的筐子里翻出一双新鞋,朝竺年一丢“拿着俩兄弟日子都不会过,早年找个媳妇儿吧。”她说完,又想孤苦无依的兄弟俩,哪能这么容易找到媳妇。
竺年下意识接过鞋子,显然这鞋子是妇人做了准备一会儿赶集的时候卖掉的,刚想还回去就听她男人说道“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