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意识到江潭落想要做什么,系统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这一次江潭落并没有理会。
他轻轻将瓶子拿了起来,在手中旋了两下,倒出了里面的东西。
江潭落没有犹豫,直接将那一枚灵丹吞了下去。
毋水之底的冰棺发出柔柔光亮,锁链在瞬间变成齑粉,消散无形。
封印之下的异魔,发出痛苦的嘶吼。
下一刻,冰棺碎裂,微弱的阳光穿透毋水千丈深的海水,落在了江潭落的身上。他眯了眯眼睛,忍不住伸出手去看向自己的指尖。
光线从手指的缝隙落下,吻在了江潭落的面颊上。
这是一张无比昳丽与明艳的面孔,好像夺走了海底所有的色彩。如小扇般长而密的睫毛,掩住了江潭落一半的情绪,为他平增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嘶”江潭落缓缓用手指抵住了额头,千年的记忆实在太多,此时一起涌入脑海,江潭落只觉得头痛欲裂。
“宿呃,您没事吧”见到江潭落动,系统本想叫他“宿主”,但一个字刚说出口,后面那个字便被它拦在了嘴边,“圣主。”
“嗯。”
江潭落慢慢地将长剑拿了起来,手指一点点从阴刻着的文字上滑过无嗔。
这是他的本命灵剑,所谓“系统”不过是剑灵而已。
至于自己
江潭落人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
过去那十几年,一点点如梦般消散,江潭落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他并非海底普普通通的小鲛人。
他是妖域最后的主人妖皇月西瑕。
刚才平静下来没多久的毋水,又如被煮沸般奔涌。
赤色的天雷从空中落下,降在了毋水之中,接着又如蛛网一般在海水里蔓延。
毋水台下还没散去的仙神,莫不是一脸惊恐。
然而天帝郁照尘,却只是看着手中的那朵潮生花,半天也不曾动弹。
“阿瑕,你才是最大的那个骗子”一滴眼泪,从郁照尘的脸颊滑过,砸在了潮生花上。
郁照尘的声音低哑又绝望,正如那段噩梦一般的记忆
千年前,毋水之下。
少年模样的郁照尘站在白衣人的背后,用木梳轻轻地为他梳发。
“怎么还在梳”白衣人笑了一下,忍不住将视线从眼前的薄册上移开,“随便束起来就好了。”
“阿瑕的头发太顺,方才我几次想束,它都从我手指溜走了。”郁照尘说。
白衣人摆了摆手“随意用发带束一下吧,其实披散着也可以”
语毕,他顿了一下有些严肃的说“一会我有要事要和你谈。”
“好。”少年郁照尘的手微微一顿,他口里那个“阿瑕”几乎从来没有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过什么,郁照尘本能地有些紧张。
郁照尘不知道阿瑕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这个生活在毋水下的人,有着连自己都无法看透的修为。
他至今还记得,初遇那一天,阿瑕长发披散轻轻地朝自己伸出了手这样的打扮,在郁照尘这种于仙庭长大的人眼中,简直是放浪形骸。
后来郁照尘才从对方的口中拼凑出大致的故事阿瑕过去应当生活在簇拥之中,像是更衣束发这种事情,他从不会自己做。后来不知怎的到了毋水,便更懒得动手了。
发现这一点后,郁照尘不但不觉得对方这个习惯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还喜欢上了为他束发。
一会过后,坐在桌前的男人慢慢转过了身,接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照尘都比我高这么多了,”他语气里自带一种慵懒的气质,此时的这番话,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地从郁照尘的心间扫过,“你到毋水下多少年了”
郁照尘顿了一下说“近百年。”
“已经这么久了啊”白衣人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开玩笑般说,“大好的时光,都和我这个无趣的人待在毋水下,真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