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这些话便不说了,慕蒙将话题引开“对了,我要回一趟天族,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返回昆仑境”
因为在天族闭关不方便,天帝多年前便将昆仑境赐予慕蒙,她有了自己的私境后,逢息雪便住在昆仑境边隅,甚少踏足天族。
“我与你同去吧,很快便是小公子的摘年礼,我该去道一声喜的。”
慕蒙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难得,你居然记得我的小外甥的摘年礼快到了,”她煞有其事的抱拳,“多谢多谢,能让你的心里惦记些别的事,泽儿面子不小。”
逢息雪勾了勾唇,低声道“东海王在长公主殿下门外跪了近一百年,才换来夫人回头。从前我看他,总觉得同病相怜,如今他已美满周全,我心生羡慕,只盼日后能与他一样。”
他垂下眼,墨黑的眼眸深邃。
东海王比他幸运许多,而他,却比慕清衡幸运许多。
清雅竹林中,一间简朴茅屋。
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悠悠地走进屋,手里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水。一步三晃的走到床边,他居高临下凝视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
这人容貌本该极其俊美,姿容无双,但侧脸上却有几道利器的划痕,而且似乎不是刀剑所致,那伤口看着实在太钝。
这几道残疤覆在他的脸上,消磨掉几分完美的俊朗,平添不少碎玉般的破碎感。
但即便如此,从那如画的眉眼,和线条漂亮凌厉的下颌骨中也能看出,此人还端得起风华绝代。
老人一言不发的伸手蘸了蘸漆黑的汤汁,而后悬浮在男子脸颊上方,指尖慢慢散出黑气,丝丝缕缕进入男人的眉心。
都做完后,他蹙着眉上下打量一会儿,等了半天,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嘶该醒了”
“嘶”老人疑惑地凑近想仔细看看。
他这一口凉气还未抽完,床上的男人倏地睁开了双眼。
手中的碗差点没摔了,老人猛地回身站定,用手拍了拍胸口,“我就说该醒了,哼,果不其然”
他将碗放到一边,好整以暇的坐在对面的竹椅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心中必然有许多疑问,不过不用怀疑,你的确没死。我叫归程子,是我救了你的命。这个你舌头上的伤,我已经想了办法,你可以试试说话,不过你的腿嘛,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归程子一边说,一边向男人瞥去他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单被,可以明显看到,此人左膝之下已经空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挂怀,毕竟你这条小命能捡回来已经是万幸了,算你命大,从无尽崖上掉下来,卡在我这里。但你的腿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两百年过去了,早就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人虽然醒了,但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不,不仅仅是没说话,他甚至没有动一下,没有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甚至连眼珠都不曾转过一次。
归程子有些奇怪,伸手悬空探了一遍,脸有点黑“喂,你活都活了,别装死。我还有问题等着问呢。”
他语气不太好,“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善人,谁掉下来都搭一把手要不是心里奇怪,早在看见你的时候就一脚把你踹下去了。”
他揣着手清清嗓子,语气不怎么礼貌“哎,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以手支撑,一点一点坐起来,漆黑的眼眸透不出一丝光,静静地盯着对面的人。
老人心中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只怕死人,身上都没有他那么绝望的死气。